“街球当然要去洛克公园打了!”
洛克公园坐落于哈林区,是许多篮球爱好者心中的街球圣地。从这座公园走出了不少职业选手。同时也常有nba球员回此地练习或表演。
危从安看着兴冲冲换着鞋的戚具宁,摇着头笑。
“你真是……痴心妄想。这样吧,我们今天去的那个地方,3v3,赢了的话,就转战洛克公园。怎么样。”
“行。”
和郊区不同,曼哈顿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专门的慢跑用道只有中央公园才有。危从安住在闹市,要跑步就只能和行人共用步道。早上六点的纽约,交通还没有开始熙熙攘攘,但人行道上也已经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了。有人牵着狗;有人溜着娃;有学生踩着平衡车,直排轮鞋,或者自行车呼啸而过,要赶到学校去补作业;有上班族拎着鼓鼓囊囊的运动背包匆匆赶路,要在上班前去健身房流流汗。
当然也有像他们这样在人行道上跑步的人。
戚具宁没有在这种地方跑过步,难免有些拘束;危从安倒是已经跑到前面去了,又转过身来对他示意。
“跑起来,不要停。”
他一定是经常在这条路上跑,所以跑起来动作非常地轻快,呼吸也很轻盈,偶尔还和擦肩而过的行人颔首微笑示意。见他跑得远了,前面又是棋格一般纵横交错的十字路口,戚具宁不得不小跑跟上。随着迎面而来的人提前调整方向,步伐和呼吸,这种跑步有点像移动障碍赛,他渐渐地找到了街跑的乐趣,甚至还能分出精力来欣赏一番下城区的街景——新与旧,远与近,高楼与矮屋,时尚与传统,巧夺天工与浑然天成,鳞次栉比与草木葱茏,呈现出一种复杂而丰富的美感。
他跟着危从安轻松地穿过数个街区,跑到了东河边上。南街海港这里道路开阔,视野宽广,跑步的人就更多了。日出江花红胜火,太阳已经从东面升起,河面金光粼粼——在这里跑步真是一种享受;一直跑在他前面的危从安转过身来,一边倒退着跑,一边笑着喊他:“喂,怎么?已经跑不过我了吗。”
“开什么玩笑!”
戚具宁是变速跑的好手,于是加快步伐,追了上去,与他并排。危从安道:“边明来了。在后面。”
戚具宁道:“是啊。他总能找到我。没事,不用管他。他比我们都跑得快。”
他加快速度,超过了危从安,先跑上了被清晨薄雾笼罩着的布鲁克林大桥。
没有跑出一百米他就停了下来,蹲下去,好奇地看着什么。
“看什么呢。”
跟上来的危从安也停了下来,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才发觉他是对系着各种乱七八糟玩意儿的栏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曾经一度布鲁克林大桥行人径的栏杆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锁。
全世界都一样。有个水池就要扔硬币,有座桥就要系情侣锁。
虽然纽约警方在桥上张贴了各种警告标志,增派了巡桥的人手,定期会清理一批锁以减轻大桥压力,但仍然阻止不了行人或游客偷偷地为自己的情感做一次见证,更有人开始将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系在围栏乃至于缆索上——布条,耳机,垃圾袋,内衣,甚至于计生用品。
全世界都一样。越是被告知不可为,有危险,越要去反抗,去挑战。
蹲着的戚具宁抬起头来,指着栏杆对危从安笑:“喂,咱们也挂一个。”
危从安压根儿不想理他,一甩头就继续往前跑了。
戚具宁对着他的背影大喊:“怎么,友情就不能锁死吗。你太狭隘了。”
一时找不到趁手的物件,戚具宁脱了鞋,笑着把左脚的袜子系上去打了个死结。
他做好这一切后,危从安已经跑进雾中,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他赶紧穿好鞋,站起身,甩开腿,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