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假条呢。”
“回来给你开。”
戚具宁气恼地咒骂一声:“真烦。”
外面雨越下越大,贺美娜摸到一张椅子,默默地坐下来,消化刚才校医说的话。不知不觉中,豆大的泪珠开始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病床上传来一把惊奇的声音:“呵。你的眼泪是黑色的呢。”
原来戚具宁还没走。
“外面落大雨,里面落小雨。”他咕哝了一句,是贺美娜没听过的温糯方言,很快又换成普通话,“别哭了,药都白上了。”
贺美娜可怜巴巴地擦着眼泪:“我不想瞎掉。我还有好多书没有看。”她可是要读博士的。
“她是吓唬我。真有那么严重的话,早给你办转院了。”他咳了几声,又问,“吃饭了吗。”
贺美娜摇头。
“接着。”
一小袋巧克力夹心饼干掉进她怀里。
贺美娜一边吃饼干,一边抬起头,模模糊糊地能看到他脸上带着口罩,翘着二郎腿半躺在病床上。
“你是戚具宁?你是高一中美班的戚具宁?家里开玩具厂的戚具宁?”
“如假包换。”
“你……我叫贺美娜。”她指指自己的姓名牌,“我妈说你以前打过我。”
“谁?你说你是谁?谁说我打你?”
“我妈妈以前和你妈妈打过牌……我去你家里玩……”她啰啰嗦嗦地套着近乎,一边把一小包甜饼干都吃光了。
他哦了一声,翻身坐起:“是。我想起来了。你是收集美娜娃娃的那个女孩子。《玉女心经》还在吗。”
“还在。”她把刘海掀起来:“你看,伤疤还在这里。”
他下床走过来仔细观察儿时顽劣的痕迹。
“对不起。”他突然促狭地补了一句,“不过,你没听说过吗——喜欢你才欺负你。”
贺美娜一怔。这时,晚自修的第一遍铃响了,她紧张地起身准备冲回教室去。
“喂,等等!”
他把她拉住,从后面将校服外套往她头上一罩,又在下巴处抻抻两片衣襟,示意她一只手拉紧,只露出一张涂满药膏的脸。
他牵起她另外一只手。
“冲!”
发烧滚烫的手心牵着她冲进雨里,穿过操场,戚具宁把贺美娜一直送到教室门口。
“到了。快进去吧。一看你就是好学生。”
“谢谢。”
戚具宁抽回外套时发出一声脆响。他捋了捋湿透的头发,朝地上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