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想法们如雨后春笋般一个接一个开始冒头,挤得他因为发烧变得不好使的脑仁生疼。
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个念头:跟这个人过日子应该很爽。
前提是这个人得严于律己,宽以待他。
如果这人也要求他这么自律,那他很可能一拳打碎这人的眼镜,然后摔门而出。
至于后果,他管不了那么多。
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有权有势,而这人只是个没啥资历的小县城老师。
虽然他的确想被这人圈养,但实际上是他打算圈养对方。
方恪插上电水壶插头,坐在沙发上又一次发呆。
他刚刚在想什么?他甚至连新老师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到底在干嘛?
方恪怔怔地回过神,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想拎起桌上的粥,连碗带粥一起气急败坏地从窗户里甩出去。
但左手腕上扣太紧、已经压出深红印子的表带却存在感强烈,他拎着袋子的左手一阵细微颤抖后,还是把粥放了下来。
草。
他大抵是太久找不到搭档,病入膏肓,疯了。
方恪把粥倒进碗里,水浴加热。
等粥热的时候,他胡乱剥出药丸,刚准备将包装丢进垃圾桶,不知道想到什么,又装进了口袋里。
也不管什么饭前饭后,他仰头吞了药,点燃一根烟就开始抽。
浅灰色烟雾与白色水蒸气混为一体。
混乱的思绪也搅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方恪抽了三支烟才缓解点烦躁,他将烟头随意丢进水杯,烟灰在水里下了一场灰蒙蒙的“雨”。
暴雪还没有停,并似乎永远不会停止,天已经有些晚了,从明亮灯窗里望出去,雪是灰色的。
沈辞年站在窗边,看雪。
深渊里也下雪,红色的,那些其实都是人类的鲜血。
沈辞年站了一会便拉上窗帘,电脑桌上简约的电子钟显示已经21:50分,他进浴室泡了会澡,10:10穿着深灰色丝绸睡衣上床,看了20分钟书,10:30关上床头小夜灯睡觉。
一夜很快过去,今天是周六,下午一点沈辞年选了套白色燕尾服,戴上帽檐有薄纱装饰的礼帽,换了副有链条的金丝眼镜,出门。
提前到达约会地是一种独属于绅士们的礼节。
沈辞年走进地窖,门口端着托盘的侍者查看了他的会员信息后,给了他一枚金色的玫瑰徽章,替他别在上衣口袋处。
他等了一会,别好后不慌不忙走进去,精心挑选了醒目到足以一进门就看见他,却又足够安静无人打扰的位置。
戴着兔子面具扮演服务生的会员端着红酒过来,恭敬奉上。
“先生,您在等人吗?”
沈辞年轻轻扫了他一眼,只笑不说话。
“先生……”面具后的兔子似乎有些惊慌,被看穿心思后那一瞬间的惶恐让他几乎立刻就要做出道歉的动作来。
但一只手臂托住了他,不让他的双膝弯下去。
沈辞年声音一如既往沉稳温和,“谢谢你,留下一杯红酒,你可以离开了。”
兔子男如蒙大赦,放下红酒,走到远处。
面具下的眼眸却时不时落在沈辞年的身上,想要勾搭的欲望逐渐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