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实在看不懂此乃何意?可怎得招呼也叫不住人……
这还是太子头一回牵起他的手,然韩子士此刻根本无暇体会这份心悸。待远离人群,他撒开了手,冷声道,“殿下玩够了吗?玩够了就回去!”
太子还一副意犹未尽姿态,“你还生气了?”
“微臣岂敢……”
“你是气本宫逼你上台,还是气给你的开价太低?”
韩子士握紧拳头,心中定要明个是非,却又知此话一出必是冒犯。情急之下,他双膝跪地,略显唐突地吐露真言,“微臣知道,韩家世代都是皇朝的奴仆。但……但韩家世代忠良,却被殿下您拿来编排戏弄,实在是叫人心寒。再者……再者微臣于殿下,就只是五千两的价值吗?!”
太子闻之,不忍心头一紧,却又迅速平了心跳,漫不经心地展扇轻摇,“原来你在为这事生气。也罢,算本宫唐突了。子士于本宫,何止五千两,但若说五亿两,岂不得吓坏了那老汉?”
韩子士别扭地转过头,依旧不吭一声。太子用扇头拨了拨他的脸颊,韩子士倔强起身,不想再与太子耗着了,“微臣身感不适,就让其余手下护送殿下回宫吧。告退。”
“你……”太子被留在了原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竟连头也不回。看来韩子士当真是生气了。
一个时辰后,韩子士还在自个儿屋中闷闷不乐,却闻宫里送来了东西。原来是太子赏了他一件金丝软甲,可保他上阵杀敌刀枪不入,举国上下仅此一件……
第80章上位者跪求婚
圣上寝宫里,陛下不知何故喝得酣醉如泥,且严禁人扰。太子不明就里,正要入殿觐见,却被外头的宦臣阻拦,“殿下,皇上今夜不愿见人,您还是明日再来吧。”
太子冷哼一声,甚至不屑正视宦臣,“本宫有要事要找父皇,让开!”言罢,他执意闯进了殿内。
这偌大的皇帝寝宫竟空空荡荡,不见一个下人。太子往内室走,见父皇独坐案前,举杯痛饮。
“儿臣叩见父皇。”太子跪拜请安。
隔着薄纱帷幕与水晶帘,皇上醉眼朦胧,瞥见跟前来了个人,翩翩少年难辨模样,恍若黛娥含羞而立。恍惚间,皇上认错了人,“馥儿?你来了?你终于来找我了。”
太子闻言,上前掀起珠帘,“父皇您知道儿臣要来?”
皇上定了定眼,见娇娥成了儿郎,眼前人原是傅儿……那双龙眸一闪,万千情愫随酒入喉,化为乌有。“哦,是你啊。”他拍了拍自己边上的空处,“是你也好。来,坐朕身边来。”
太子恭敬入座。皇上问他何事?太子也不与父皇拐弯抹角,只听他满腔热血地道出,“如今我朝国泰民安,却独有西境索赤山犯上作乱。近日更是已集结了近万反贼,以起义之名,为非作歹。派去的将领镇压数月,竟都无功而返。儿臣见不得那帮蛮夷笑我朝无能!儿臣想带兵出征,一举灭了那所有人!”
太子还未言尽,皇上就当即制止,“朕不准!傅儿你年纪尚小,那反贼头目哀继里乃一等一的勇士,你去太过危险。再说,你乃未来君王,君王御驾亲征,只攻必胜之仗。父皇已派诸将前去,必不再让那哀姓小贼祸乱我朝。傅儿你无需挂怀。”
太子苦笑道,“可儿臣今已十九,一不立功名,二不议政事。儿臣只是想为父皇分忧。”
太子言尽于此,皇上握起了他的双手,语重心长,“傅儿,你应该明白,古往今来,储君早干朝政,皆易酿成大祸。父皇绝不允许此事发生在傅儿身上。”他边说边捧起太子的脸颊。
岂知太子今日执意要个说法,不仅躲开了父皇,更是站起身来冲撞皇上,“那父皇您倒是给儿臣个准话,儿臣到底何时才能上朝?五年?十年?还是像太子英礽一般做三四十年的太子?”
“放肆!!”皇上龙颜大怒,朝太子足旁掷下一支酒杯,“朕若不让你干政,你莫非还要学那李氏,儿子逼父亲退位不成?!”
见父皇龙颜大怒,太子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不……儿臣绝非此意!”慌忙伏地,叩头请罪,“是儿臣失言了,求父皇恕罪!”颤声之中,他更欲趁着父皇的酒意问尽困惑,“但儿臣不明白,为何朔王就能带兵打仗?为何您就让他帮着处理朝中事务?但儿臣为人储君,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和你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我们不都是一母同胞的皇嗣吗!朔王甚至更胜儿臣一筹!”太子困惑地看着他的父皇,他壮了壮胆,怯声问出,“为何这储君之位偏偏要给儿臣?您可知有多少人嘲笑当朝太子德不配位!难道儿臣得这位子,就只因身上的那块胎记吗?!”
皇上眉头一凛,忽而想起,“胎记?对,你的胎记。”说罢,他不顾太子伤怀,兴致勃勃地径自走到其身后,半跪下来,扯开了太子的衣裳。
其背上,那威武雄壮的赤龙盘旋而曲,龙头枕胛而鸣。皇上居高临下地伸出手,炙热的手掌覆上赤龙,轻轻询问,“还疼吗?”
太子愕然,不敢妄动,保持这般受辱的姿态,低头答道,“父皇怎知道的?这赤龙虽是胎记,可有时却会发疼。”
皇上指尖轻滑,从龙首至龙尾,如蜻蜓点水,又似泰山压顶。“疼便对了,这可是朕这辈子最伟大的杰作。傅儿,你要记住,你和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你的母亲是朕最爱的女人。好生保护好你的赤龙,保护好你的这张脸和性命,朕必助你登上九五之尊。”
他坐到地上,捧起了孩子的脸颊,如命令更甚苦口婆心的忠告,“别为了那些功劳以身犯险。你乃天下之主,这天地,除了你我,皆是草芥。”
“父皇,您把儿臣弄糊涂了。”
皇上未再言语,而是更甚亲昵地将太子抱入怀里。困惑的种子悄然种入了太子心田。他不一样,他为何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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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境的叛贼哀继里如有神助,令致朝军报频传败绩。这一日,前线又来急报,哀继里集兵过万,我大营被迫退却十里。皇上大发雷霆,朝中上下人心惶惶。唯有萧灼听闻此信,悠长舒了口气,机会终于来了,“传话去,我要见皇上。”
当日,萧灼便就带着投名状入了宫。皇上只问他一句,“你想清楚了。若事不成,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臣弟明白。”萧灼跪着,落目凝视自己的拳头。
君王最擅釜底抽薪,不以软肋相胁,岂能安心托付军权?“不仅是你,若你功败,朕第一个拿你的小美人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