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宁,”他郑重其事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是许岸都少见的,陆临意的严肃,“你清楚,这种事情决定了就不能反悔,剥掉一层皮的代价。”
施宁立刻转了身回去,眼眶子里蓄起泪水,却又强撑着不落下,人背对着他,半响没有动。
她如何不知道,圈子里身居高位的每一个长辈,都是尔虞我诈中摸爬滚打淌着鲜血淋漓走出来的,她这点雕虫小技的心理波动,早就被摸得一清二楚,只怕这婚订下,就再无回头路。
所以陆临意这么多年,硬是生磨着走了那么多的弯路,也迟迟不肯低头。
可不低头,就不会被操控吗?
当着许岸,余下的话她不能说。
强撑着抹了泪,转身时,又是洒脱漂亮的笑脸,“跟谁过不是一辈子,嫁给爱情最后也是柴米油盐狗撕猫咬,说不定我和荣二相敬如宾,反而能白头偕老呐。”
“是不是许岸,”说着上前,把许岸的手挽住,向门外带,“我今个儿心情好,打算带着许岸去逛街,你把卡的限额提高,刷爆了就丢人了。”
元宵节过完,假期也就彻底结束。
广院传统,大一下学期开始,就要正式确定未来方向。
考研实习出国,以及论文的指导老师。
许岸窝在烟斋的书房里,颠来倒去的改着要给导师发的邮件。
她想跟着金融系的吴院长读研。
陈遇跟她说过,吴院长这人喜欢勤奋刻苦的学生,若是大一下学期确定了人选,大二就是跟着正式开始做调研,写报告。
许岸遣词造句,琢磨着怎么才能把自己吃苦耐劳的精神写得入木三分。
陆临意打了几个电话,回来就看到小丫头拧着眉坐在电脑前,一脸惆怅。
邮件开头,是吴国忠。
前一段时间还托人向他递话,希望可以在他晋升正院长的路上帮帮忙。
于是撑着椅子,头落了下来,靠在许岸的脸颊旁,“想跟他?”
“嗯,但是,”小姑娘回头,凌冽的瞪了他一眼,“不准帮我。”
陆临意勾唇看她,眼底浸着一抹坏笑,“吴国忠每年应该只有两个学生名额,据我所知,你们这一届,姜家要了一个,荣家要了第二个。”
许岸的眼眸瞬时睁大,“还可以这样吗?”
她只知道吴院的课好,据说手里握着的资源也丰富,若是跟着干的好了,大四或许可以申请公派留学,本校直升的几率也会大不少。
却不知道,原来这年年人人艳羡的名额,不是靠自己,而是靠背景争取来的。
“所以许岸,”他突然正色了几分,“这就是现实,你是想要骨气,还是想要前途。”
他把这个社会最现实的问题赤条条的摆在了她的面前。
许岸静默了许久。
久到她的脑海里碎片式的过了许多的内容。
有外婆去世前,和她在舅舅家背阴的小房间里,握着她的手说,“我们娇娇一定要出人头地;
有她爸妈在中考结束后,庆祝她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入一中,带她去吃的那顿大餐,她父亲以水代酒,自豪的说,“谁说女子不如男,我们娇娇,一顶一的厉害。”
有舅妈大骂她是许家克星,不允许她读书时的正经嘴脸;
也有李黎帮她划重点时,告诉她,这些更为快捷简便的解题思路,只有北青的顶级名校才会教授;
最后是兰姨告诉她,不要走谈小姐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