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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辽国的影子（第1页）

雨水顺着我的肩头滑下，渗进绷带深处，伤口灼痛如裂。我靠在错金铁尺上，一步步挪出义庄，身后那具棺木再未响动，可眉心朱砂痣仍隐隐发烫，仿佛有亡魂残音未散。

巷道泥泞，我贴着墙根前行，每走十步便停顿喘息。血己浸透三层布条，右臂几乎抬不起。提刑司不能回——那枚松烟墨印的脚印还在眼前，衙役制靴、刻意灭迹，说明蔡攸的人己渗入骨髓。我只能往城南去。

程家仵作房灯火未熄。我用扇柄叩门三下，暗号一响，门即拉开。程九娘见我模样，眉头一紧，立即将我扶入内室。

“蜂髓。”我哑声说，“我要验血。”

她不问缘由，取银刀划开我旧伤边缘，接下一滴血珠，滴入瓷碟。槐花汁与石灰水注入后，血色泛黄，浮起细密气泡，表面竟凝出一层薄蜡状膜。

“确含脂质。”她声音冷了，“不是外敷，是入了血脉。”

我闭眼靠椅。人蜡非传说，而是正在发生的事。他们不止要毁我卷宗，更要将我变成陈列品。

“你还能撑多久？”她问。

“不知。”我睁开眼，“但今晚必须再动一次‘阴魂读语术’。”

她盯着我：“上次反噬流鼻血，这次可能是呕血、昏厥，甚至……魂离。”

“有一案己发。”我说，“崔府灭门，三口人死于喉断，现场留有双刀痕——和周云棠的刀法相似，却更窄、更深，是契丹双刀流变种。”

她眼神一凛：“辽人动手了？”

“若只是杀人，不必留下刀痕。他们在找东西。”我从怀中取出那张纸片，“丙七非人名，是炉次。每炉炼三人，成蜡一人。未成者焚于窑底……而死者临终前说，他们在找一块虎符。”

她接过纸片，指尖轻抚背面字迹：“你怀疑这虎符，就是张怀古塞给你的那一块？”

我点头：“亡魂说，‘和那老大人给的一模一样’。”

她沉默片刻，抽出银针在我手腕取血，另封入小玉瓶。“若你再催动能力，我会察觉血脉变化。一旦蜡化加速，立刻中断。”

我起身，错金铁尺拄地，走出屋门。

雨势稍歇，天光灰白。崔府位于城西废巷，院墙倾颓，门楣斜挂半块牌匾，字迹剥落。我们抵达时，小拇指己蹲在井边，铁护甲扣着砖缝，目光扫过地面。

“没人来过。”她抬头，“尸体还在厅里，没动。”

程九娘先进去验尸。我站在门槛外，闭目凝神，眉心朱砂痣微热，缓缓催动“阴魂读语术”。

视野暗沉，三道模糊身影浮现：一妇人捂颈跪倒，一孩童扑向母亲，一老者背门而立。他们的嘴在动，无声，但我听见了。

“……黑影破门……两把刀……太快……拦不住……”

“他们翻柜、撬地砖……找东西……有人说‘虎符在丙字窑’……”

“……和那老大人给的一模一样……快逃……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鼻腔一热，血涌而出，顺唇角淌下。

我睁眼，抬手抹血，呼吸急促。

“你也听到了？”程九娘从厅内走出，手里捏着一片碎布，“刀口齐整，深至颈椎，一刀毙命，无挣扎痕迹。凶器为双短刃，弧度约三寸，刃脊微凸，属北地锻造工艺。”

她摊开布片：“这是从死者衣袖撕下的，上有焦痕，像是被火燎过。”

我接过细看，布纹中有极淡的纹路，似符号。

“这不是普通焦痕。”我说，“是烙印残留。”

小拇指凑近：“像账册残页上的纹饰！辽国细作用的那种！”

程九娘立即取出随身《洗冤录》对照，翻至一页夹着的拓图——正是鬼市所得水道图旁标注的异文符号。“笔势走向一致，只是更扭曲，像是仓促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