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琅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衣柜,她嘴角上挂着若有若无的讥笑。
“儿臣没听懂父皇在说什么。”
李促冷笑一声。
“朕在问,太女何故谋反。”
“那儿臣也问,父皇何故废后。”李君琅不卑不亢。
李促笑了笑,取下墙上的马鞭走至李君琅身侧。
李君琅淡淡地看向他。
“谋反是为了自保。儿臣知道,自己在储君之位上多待一日都是在伤及雍王皇弟的利益,陛下不就是想立他为储君吗?让雍王住进武德殿,武德殿是什么地方,您肯定知道。其实,您什么都知道!”
话音刚落,马鞭高高挥起,重重地落在李君琅清瘦的脊背上,“啪”的一声,回荡在寂静的东宫中。
衣柜中的李安衾怯怯地透过衣柜的门缝,看见皇姐与父皇对峙的模样。
“请问陛下用马鞭,是国法,还是家法?”
李促面不改色,厉声斥责。
“朕抽的就是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第二鞭随之落下,打得李君琅背上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若是家法,那陛下是在替儿臣的母后惩罚儿臣吗?”
李促听罢握紧了马鞭:“你还有脸提你的母后。”
李君琅凛然:“您说得对,正是因为儿臣的出生,才让母后被彻底困在皇家,也正是因为儿臣太过懦弱,才眼睁睁看着陛下废后而无能为力。甚至,儿臣还在后悔,未能弑君来报答被辜负的母后。”
圣人静静地听完她铿锵有力的控诉。
没有李君琅想象中的盛怒,更没有下手更重的鞭打。
圣人扔下马鞭,冷冷地盯着她。
“朕只喜欢乖孩子和死孩子。”
“君琅,你选吧。”
这是这位天子最后的仁慈,他要她在自请让位和被杀之间做出选择。
李君琅闭上眼,脊背上的伤口钻心疼,她忍下伤痛,冷冷道:
“请陛下称太女!”
她誓不让储君之位。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再畏惧死亡。
因为她相信,她的母后一定还站在奈何桥上等着她。
到时候,她们应该会手牵手走向来生吧。
。
“是陛下……杀害了明章太女。”
陆询舟不可思议。
东宫日志上记录的各种疯狂的臆想开始重新组合,一个个意象化为具体人形。
慈凤坠入黑暗、黑暗中蟾蜍的凝视、白蛇试图活活绞死她、蛭虫吸干她的血、幼龙咬住无助的她、圣龙将她推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