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她骂她质问她,恨她烦她挖苦她,气她怨她讨厌她,只要是林鲸给的,黎贤景都能接受。
可是林鲸没有。
没有情绪崩溃,没有挖苦嘲讽,没有厉声质问原因,没有像上次那样执意让黎贤景给她一个答案,什么都没有。
此时此刻,林鲸这个当事人似乎比任何人都要冷静:
“有一点我想确认一下,我妈跟我说的是你亲口说我们到此为止,你今后不会再纠缠我,这是真的吗?”
林鲸的平静和冷静看得黎贤景心慌,这种感觉就好像林鲸已经完全不在意她了。
被掐紧的指尖已经没了血色,想要一口否认的冲动被黎贤景仅剩的理智强行撕碎,她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稳:
“是,我是这么说的。”
“这是你的心里话吗?”
“是。”黎贤景咬紧牙关,她从来没觉得一个单音节这么难说出口。
以为林鲸接下来会问自己原因是什么,黎贤景甚至已经在心里想好了要解释的措辞。
可林鲸还是没问。
黎贤景说完,坐在沙发上的林鲸很明显长舒一口气,她放下二郎腿,一脸如释重负的轻松模样:
“行,是你心里话就行,既然你决定好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
在黎贤景情绪复杂的注视下,林鲸一边挑眉笑笑,一边抬手拨弄着耳垂上的大银圈耳环:
“我是看开了,咱俩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光靠喜欢就硬凑在一起实在太难受了,那种日子我过不了一点,还不如好聚好散,世上女人千千万,这个不合适总有下一个更合适,现在你也想通了,我们都能开始新的生活了,这不皆大欢喜吗?”
“……”
开始新的生活。
林鲸打算开始新的生活了。
她这次来就是打算跟自己彻底告别的。
指尖越掐越紧,微末的刺痛传遍每一根神经末梢。
看着林鲸脸上浮上眉眼的笑意,黎贤景心脏骤然缩紧,林鲸这些话犹如锋利的铁钩,一字一句地在黎贤景心窝里又搅又钻,剜得整个心脏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黎贤景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却还是痛到红了眼眶,她借着撩头发的契机快速眨眼,逼退泪意,试图维持住她那破裂的冷静面具。
林鲸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点,泛着笑意的丹凤眸里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复杂情绪,她轻咳两声,从沙发上起身:
“没啥事我就先走了,奥对,那什么,如果以后在工作场合碰到,我可以跟你和平相处,可私下里咱就甭联系了,我没有和前任做朋友的习惯。”
“好。”
黎贤景应了一声,林鲸迟疑了一秒,之后回了一句:“谢了。”
说完之后,林鲸把架在头上的墨镜摘下来架在鼻梁上,直接离开了休息室。
隐忍已久的泪水终于在休息室门关的那一刻决堤,滚烫的泪珠滴落在手背上,黎贤景死死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她现在这样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黎贤景痛苦地闭上眼睛,颤抖得愈发厉害的右手拉开最下方的抽屉,从里面翻出一瓶药,倒出几片之后直接生吞。
——
片场停车场。
白色迈巴赫里。
“服了!这人气死我了!”
林鲸的大嗓门快把听筒震破了,电话那头,叶清浓皱着眉头把手机拿得远了一些。
“你确定你是按照我教你那样做的?”
“不然呢?我恨不得把你昨晚说的每个字都复述出来了!从到片场就开始,我就按照你说的假装大度平静,装得我快累死了!我他妈要是个演员,刚才那段演技估计都可能拿奥斯卡影后了!”
“但黎贤景始终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