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此刻听到这些,宋美英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啊?他竟然这样说你!我以为……早知道今天就不让他进门了。”她气呼呼的,又问,“这个谢总,年纪很大了吗?”
梁承想了想,说:“嗯,很大了。”
宋美英观察她神色,问道:“是大年三十那天发语音给你的那个?”
“嗯……”
宋美英忧愁地想,一个年纪很大的酒鬼,又爱胡言乱语,能好到哪儿去。
“你们……”
“我们不合适。”梁承果断地说。
宋美英稍稍放下心来,“别人说闲话,也管不住他们的嘴。但我们自己心里要拎得清,不合适的话,还是要趁早把话跟人家说清楚。”
梁承点头,但又苦恼,“说过了,可是不管用。”
不管用?
宋美英认真沉思,她的想法非常朴实。
“你不是说客户经常拒绝你吗?他们都是怎么拒绝你的呢?你依葫芦画瓢嘛。”
梁承嚼着米粒。
客户怎么拒绝她的?……
无非是生硬地拒之门外,要么,吊着、拖着、若即若离、不明不白……
这么想着,她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一个诡异的念头在她心底缓慢成形。
临近回程的日子,梁承忽然发起了高烧。
她烧得糊里糊涂,辗转做了许多梦,有关于工作,也有关于感情。犹如被绳索绞着,捆绑在原地,无法前进。一挣扎,醒了。被子重重压着她,满身的汗。
电热毯燥热,烘着身体,恍惚间她仿佛成了一条晒在太阳底下的鱿鱼。
干瘪,匮乏。
关掉电热毯,她在黑暗中翻了个身,面向窗。
窗外光亮在窗帘上框出一片暧昧轮廓,梁承盯着出神,脑中那个诡异念头逐渐根深蒂固。
临行前,宋美英拿了只袋子给她。那种灰色小袋子,装着砖块似的,一小沓。
“不是想买车嘛,我赞助五万。”宋美英笑盈盈的。
梁承说:“不用。”
“拿着嘛,我在家也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这是你的养老钱。”
宋美英塞进她手里,“养什么老,能活一天是一天。虽然钱不多,但多少给你涨点底气。有了车,你也能常回来。”
沉甸甸的人民币握在手心。
梁承眼眶有点热,抱着宋美英撒了会儿娇。
宋美英又塞了两瓶辣酱在她包里,一直送她到车站外。摸摸她脑袋,还有点热,嘱咐她多喝水多休息。
回程的大巴车里坐满了人。车子开出来,经过车站后门,她看到宋美英站在路边张望,眼神寻找着她的身影。她在车内用力地挥了挥手,挥了许久,宋美英终于看见了她,笑得眉眼都皱到了一起。
想起宋美英这么多年,孤身一人,受了多少风言风语。
她模模糊糊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世界是不讲道理的,它并不会因为你行得多正,就一定叫你少受非议。许多时候,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人将脏水往你身上泼。与其炸毛抗拒,不如顺应它,利用它。
工作是,感情也是。
人就是得活得现实一些。
*
新年后的第一天,恰逢情人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