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很狗,字面意思的狗。
“你走不走?”
李安衾虽然心里已经被她融化成一滩水,但是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倏地冷冰冰的。
陆询舟被唬的立刻“喏”了一声,迅速下床,为公主殿下掩好被子后去柜子里取出一床新被子,抱着被子利落地上了对面的榻子。
李安衾看着那人行云流水的动作只觉得哭笑不得。
那双桃花眼微微眯了一下。
李晋皇室的人的眼型多是风流的桃花眼,因此笑起来总给人一种似醉非醉的朦胧感。
可惜帝王家多是心思深沉的人物,眼中令人觉得含情脉脉的风流里总藏着高才玩世的精明与事故学问的老辣。
李安衾没有继续质问陆询舟。
少女到底还是单纯,连恶也恶得纯粹。她的无奈和逃避,以及一闪而过的阴翳都躲不过李安衾犀利的目光。
看来这人躲着自己不是因为后日冬至家宴上李促会颁布的婚旨了。
大概是对本宫有了过分的想法,偏生又要固守节气而作茧自缚。
李安衾有些愉悦。
不知道是怎样罪恶的想法能使她与本宫罔顾人伦后居然还能莫名其妙地克制起来。
其实她今夜处理政务劳累,虽然欲望不减,但已经没什么精力与陆询舟做那事了,故逗弄那人也是适可而止。
不过——
欲望还是适合慢慢积攒起来,等待正确的时机彻底发泄出来。
。
“大郎~下次记得再来光临我们如意馆啊!”
晚间,那男老鸨挥站在如意馆的门口挥着帕子与江鸣山告别。
江鸣山听罢故作姿态地微微颔首,随手从腰间掏出一片金叶子扔给笑得花枝招展的老鸨,然后行色匆匆地消失在风雪中。
江鸣山这人和陆玉裁一样,是长安城出名的纨绔子弟。但他与后者最大的差异就是陆玉裁风流却不下流,而他江鸣山荤素不忌、好色入骨。
早年在弘文馆时,他与陆玉裁算是半个酒肉朋友,一起翻墙逃课跑到平康坊寻花问柳的那种,不过到了平康坊就没法说了。
陆玉裁大多数是去听小曲儿、给歌女们填填词,饮酒玩乐,后来遇见头牌乐妓粉卿娘子就变得专一了起来,只挑春风楼逛。江鸣山不一样,他整个平康坊都逛逛,睡过的风尘男女比弘文馆的优生们写过的文章还多。
他行为浪荡多年,又难以戒色,白天喝完补身子的中药,晚间又耐不住溜出家门。就连江伯通都懒得管他,见了还更心烦,于是默许江鸣山只要不干作奸犯科的事,爱滚多远滚多远,别死在外面就行了。再要么就是逢年过节按时回家,老老实实跟着入宫谒拜皇上和皇后。
长安今冬的第一场大雪来势凶猛,从昨夜下到今夜,雪势不增反减。
团团飞舞的雪花自空中盘旋着袭来,江鸣山啐了一口,拢了拢身上的裘皮大衣,将头上的风帽往下扯了扯,转眼间眉眼上便糊了些许莹白。
寒风刺骨,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随即一边擤着鼻涕,一边迈开步子大步走。
狗鼠畜生!要不是李孜那个黄毛小儿开得价高,他江鸣山才懒得在这种风雪天不待在小倌的温柔乡中而是出来被冻得找罪受。
冬日这个点的平康坊的大街上基本没几个人,狎客们几乎都在暖和的秦楼楚馆里寻欢作乐。
穿过几条街,江鸣山绕到主街,来到春风楼前。
门内的灯红酒绿、欢声笑语与门外的萧条冷落、风雪聒噪形成鲜明的对比,江鸣山熟练地在门口拉客的莺莺燕燕的招待声中进了门。
春风楼的老鸨抹着鲜艳的脂粉,此刻正窝在前厅的火炉前一边留心观察着入门的客人,一边与一位喝醉了的壮实郎君拉拉扯扯地谈天说笑。
江鸣山甫一入门,老鸨便注意到了他,遂连忙巧妙地与壮实郎君终结了话题,而后笑盈盈地迎上来。
“大郎,那位在三楼的厢房里等着您呢,老身带您上去。”
两人上到三楼,沿着走廊一路下来时而能听见隐隐约约的推杯换盏与莺呢燕喃的嘈杂声响。
江鸣山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十分的羡慕起李孜的逍遥日子。
春风楼接客按等级,一楼都是一些寻常客人,诸如贩夫走卒和贫寒士子之流,二楼多是接待一些富商京官,简单了说就是有钱便可以上二楼。
至于三楼和四楼,就不是有钱就可以上的,而是需要一定的身份地位与高等花魁的引荐或挑选。尤其是四楼,不仅对身份要求极高,而且才识上至少也要是学富五车,最后在打茶围时,凭着样貌才学得到春风楼头牌花魁韩清苓的香帕才能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