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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赴宁安报名遇吏员刁难（第2页）

可他不能放弃。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首视着张贵的眼睛：“张吏员，在下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被人待见，可参加科举是朝廷赋予读书人的权利，只要符合条件，就不该被区别对待。还请您遵守制度，给在下登记。”

张贵见沈砚之不肯退缩，心里也来了气。他早就习惯了借着报名的机会收受贿赂，像沈砚之这样既没背景又没钱财的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如今沈砚之还敢跟他顶嘴，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遵守制度？可以啊。”张贵双手抱胸，冷笑着说，“想要报名，除了联保和廪生作保，还得交‘报名费’。你也看到了，刚才王公子可是交了‘心意’的。你呢？你能交多少？”

沈砚之心里一沉。他知道张贵这是在索贿，可他身上除了那张狐皮，根本没有多余的钱。那张狐皮是赵铁柱辛苦打来的，是用来买笔墨纸砚和路上的盘缠的，他怎么能用来行贿？

“张吏员，”沈砚之咬了咬牙，“在下家境贫寒，实在拿不出‘报名费’。还请您高抬贵手，通融一下。等在下将来有能力了，一定报答您的恩情。”

“报答？”张贵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就你这穷酸样，还想报答我？我看你还是别做白日梦了。没有‘报名费’，就别想报名！赶紧滚，别在这里耽误我办事！”

说着，他伸手推了沈砚之一把。沈砚之没站稳，向后退了几步，撞在门框上，疼得他皱起了眉头。怀里的狐皮也掉了出来，落在地上。

张贵看到那张狐皮，眼睛一亮，弯腰捡了起来，捏了捏狐皮的质地，脸上露出贪婪的神色：“这狐皮倒是不错。既然你拿不出钱，就把这狐皮给我，当作‘报名费’。我就破例给你登记，怎么样？”

这狐皮是赵铁柱的一片心意，也是沈砚之唯一的指望。他怎么能给张贵？

“不行！”沈砚之连忙上前，想把狐皮拿回来，“这狐皮不是我的，是朋友送的，不能给您。还请张吏员把狐皮还给我。”

“不是你的？到了我手里，就是我的了！”张贵把狐皮揣进怀里，后退一步，指着沈砚之的鼻子骂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一个罪臣之后，还敢跟我抢东西？再在这里闹事，我就叫衙役把你抓起来，治你个扰乱公堂之罪！”

旁边的吏员也跟着起哄：“就是，赶紧滚！别找不痛快！”

“再不走，真把你抓起来！”

沈砚之看着张贵嚣张的嘴脸，又看了看周围人冷漠的眼神，心里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他知道，在这里，他没有背景，没有钱财，根本斗不过张贵。如果真的闹起来，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留下几道血痕。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一字一句地说：“张吏员，这狐皮您不能拿。报名的事，我会按规矩准备好联保和廪生作保的文书，再来找您。还请您把狐皮还给我。”

张贵见沈砚之不肯妥协，心里更是恼怒，刚想发作，却听见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张吏员，县太爷叫你过去一趟，有要事商议。”

是县衙的衙役。张贵脸色一变，不敢耽搁，瞪了沈砚之一眼：“算你运气好。这狐皮暂且放你这，下次再来，要是还没准备好联保和廪生作保，还有‘报名费’，就别再来丢人现眼了！”

说完，他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吏房。

周围看热闹的吏员见没热闹可看，也纷纷散去。

沈砚之这才松了一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狐皮，小心翼翼地拍掉上面的灰尘，重新塞进怀里。刚才的争执让他浑身发冷，不是因为天气，而是因为人心的冷漠和现实的残酷。

他看着空荡荡的吏房，又看了看手里的报名帖，心里一阵茫然。他原以为，只要符合条件，报名会是最简单的一步，可没想到，仅仅是登记姓名，就遭遇了这么多刁难。

五人联保，廪生作保，还有张贵索要的“报名费”——每一样，都像一座大山，挡在他的面前。

可他不能放弃。他想起祖母的期盼，想起父亲的遗愿，想起赵铁柱的支持，心里的信念又重新坚定起来。

他把报名帖仔细收好，走出吏房，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己经升了起来，驱散了些许寒意。他握紧怀里的狐皮，转身向县城外走去。

他要去拜访那些认识父亲和祖父的老流放户，求他们给自己作保；他还要去县学找廪生刘崇文，求他帮忙作保。无论有多难，他都要试一试。

科举之路的第一关，就如此艰难，可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困难在等着他，可他不会退缩。他会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下去，首到实现自己的目标，首到沈家的冤案得以平反，首到他能带着祖母和赵铁柱，离开这苦寒的宁古塔。

沈砚之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县城的街道尽头，融入了白茫茫的雪地中。他的脚步，虽然沉重，却异常坚定。因为他知道，他走的这条路，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家族的希望，为了心中从未熄灭的江南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