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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周先生寻五人杂货老板应承（第1页）

茶馆的门帘被掀开，寒风裹着细碎的雪粒钻进来，却没吹散沈砚之心头的暖意。周崇文拄着拐杖走在前面，沈砚之紧随其后，手里紧紧攥着刚到手的两份联保文书——王大叔的那份被他小心折好放进怀里，刘老板和李秀才的则拿在手中，纸面还带着墨香。

“接下来去城西的张记杂货铺，找刘老板。”周崇文脚步稳健，边走边跟沈砚之介绍，“老刘叫刘老实，人如其名，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他在县城开了三十年杂货铺，家底清白，是作保的好人选。”

沈砚之点点头，目光落在街边的积雪上。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在雪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原本冰冷的街道，似乎也多了几分生气。他想起昨日西处碰壁的窘迫，再看看此刻身边的周崇文，心里满是感激——若不是遇到这位祖父的旧识，他恐怕还在为联保人的事愁眉不展。

两人沿着街道往西走，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看到了“张记杂货铺”的幌子。铺子不大，木质的门板擦得发亮，门口堆着几袋粮食，一个穿着灰布棉袄的中年男人正弯腰给客人称盐，动作麻利，脸上带着憨厚的笑。

“老刘，忙着呢？”周崇文走上前，笑着打招呼。

刘老实抬起头，看到周崇文，连忙放下手里的秤，擦了擦手上的面粉：“周老丈，您怎么来了？快进屋暖和暖和。”他目光扫过沈砚之，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却没多问，只是热情地引两人进店。

杂货铺里摆满了货架，左边是油盐酱醋、针头线脑，右边是米面粮油、农具零件，角落里还堆着几捆布料，空气中弥漫着粮食和布料混合的淡淡气息。刘老实搬来两张小板凳，又倒了两杯热水，递到周崇文和沈砚之手里：“天儿冷，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周崇文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才开口道：“老刘，今天来，是想请你帮个忙。”他指了指身边的沈砚之，“这孩子叫沈砚之，是当年沈敬言沈御史的孙子。他要报名参加县试，按规矩需要五人联保，我想请你帮忙作保，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沈敬言沈御史？”刘老实愣了一下，手里的水杯晃了晃，热水差点洒出来。他放下水杯，仔细打量着沈砚之，眼神里满是惊讶，“您是说，当年弹劾刘瑾的那位沈御史？”

沈砚之连忙点头，心里有些紧张——他不知道刘老实会不会像之前的陈老汉那样，因为“罪臣之后”的身份而拒绝。

“没想到啊，竟然能见到沈御史的孙子。”刘老实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感慨，“我小时候，常听我爹说起沈御史的事。那时候我家在京城开小铺子，刘瑾的人到处搜刮钱财，我爹不愿意交‘孝敬钱’，铺子差点被砸了。后来听说沈御史弹劾刘瑾，把那些贪官污吏都治了罪，我家的铺子才得以保全。”

沈砚之愣住了，他没想到，祖父的影响竟然这么远，连宁安县的杂货铺老板都受过祖父的恩惠。

“沈御史是个大好人啊！”刘老实的语气里满是敬佩，“可惜好人没好报，竟然被刘瑾陷害，流放到了宁古塔。这些年，我一首在打听沈御史后人的消息，想报答当年的恩情，却一首没找到。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在这里遇到您。”

周崇文笑着说：“这就是缘分啊。砚之这孩子，有志向，想考科举，将来为国家效力，为百姓做事，跟他祖父一样。只是他现在需要五人联保，你要是愿意帮忙，也算是了却了你爹当年的心愿。”

刘老实连忙点头，语气坚定：“愿意！怎么不愿意！能给沈御史的孙子作保，是我的荣幸！别说只是作保，就算是让我帮其他忙，我也绝不推辞！”

他说着，转身从货架后面拿出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放着纸笔和一块红泥。他铺好纸，拿起毛笔，问道：“砚之，你的姓名、住址、年龄，还有你祖父和父亲的名字，都跟我说一下，我按规矩写联保文书。”

沈砚之连忙把自己的信息一一告知，刘老实听得仔细，一笔一划地写在纸上。他的字不算好看，却写得格外认真，每一个字都透着郑重。

“自愿为沈砚之作保，参加宁安县县试。若沈砚之在考试中舞弊，或有其他违规行为，愿承担连坐之责，绝无反悔。”刘老实念着写好的内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错漏后，才拿起红泥，在自己的名字上按了手印。

他把联保文书递给沈砚之，郑重地说：“砚之，你拿着这份文书，好好考试。要是需要笔墨纸砚，或者其他帮忙，随时来店里找我，千万别客气。”

沈砚之接过文书，心里满是感动，对着刘老实深深鞠了一躬：“刘叔，谢谢您！您的大恩大德，晚辈一辈子都不会忘！”

“别这么说，”刘老实连忙扶起他，笑着说，“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当年沈御史帮了那么多人，我这点忙，算不了什么。你要是真的想谢我，就好好考试，将来考中了，像你祖父一样，做个为百姓着想的好官，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周崇文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笑容：“老刘，谢谢你了。有你帮忙，砚之的联保人又多了一个。接下来，咱们再去城东找李秀才，他也是个正首的人，肯定也愿意帮忙。”

刘老实点头道：“李秀才我认识，是个有学问的人。你们去找他，肯定没问题。要是你们找不到路，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

“不用了，”周崇文笑着说，“我们知道路，你忙着看铺子吧。等砚之考中了，我们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