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执舟瘫倒在地,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破风箱在拉扯,脸色白得吓人,仿佛刚才那一下爆发和辉光的疯狂流失,真的险些将他彻底“抽干”。李小宗趴在一旁,惊魂未定地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地缝黑洞,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齐逍宇半跪在地,手中紧紧攥着那块仿佛还残留着惊心动魄景象的新生之石,脑海中回荡着那个冰冷彻骨的认知。
越是挣扎,死得越快!
这认知如同冰水浇头,瞬间熄灭了因绝境而燃起的最后一丝蛮干冲动。
“听着!”齐逍宇的声音嘶哑得几乎撕裂,但他用尽力气,确保那微弱却清晰的话语能传入两人耳中,“我知道怎么出去了!但我们必须完全改变策略!”
王执舟艰难地抬起眼皮,李小宗也茫然地转过头。
“这个地方……它不是压制我们的能力,”齐逍宇的目光扫过两人,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劫后余生的清醒,“它是在‘吃’!吃我们动用能力时爆发的‘意志’!吃我们强烈思考时产生的‘能量’!我们越想用能力,越想集中精神找路,它吃得就越快!王执舟刚才……就是最好的证明!”
王执舟回想起刚才那仿佛生命被瞬间抽空的恐怖感觉,艰难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所以,”齐逍宇一字一顿,仿佛要将这句话刻进三人的灵魂里,“想活下去,就必须——停止主动使用能力!停止强烈的、有目的的思考!像最普通的、没有意能的人一样!放空大脑,只依靠最基本的本能和感官去行动!降低我们自身意识能量的‘亮度’,让自己变得‘不起眼’,让它‘吃’不到多少东西!”
策略的转变,意味着生存方式的彻底颠覆。
然而,知易行难。对于刚刚触摸到超凡力量、并己习惯依赖它的三人来说,这无异于让飞鸟忘记翅膀,让游鱼忘记鳃。
干渴的喉咙和对水的本能渴望,让李小宗无时无刻不想调动那失效的能力。他必须死死压抑住指尖那试图凝聚水汽的微弱冲动,这压抑带来的是精神上的巨大痛苦和焦躁,仿佛毒瘾发作。
面对湿滑的岩壁和坠落的岩石,身体记忆让王执舟第一反应就是“钢化”防御。他必须强迫自己忘记这深入骨髓的本能,用脆弱的血肉之躯去面对未知的风险,这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克制。
而对于齐逍宇来说,他的思维习惯就是分析、推理、寻找逻辑。现在,他必须强行停止这种思考,压制住让影子去前方探查的强烈冲动,甚至要努力不去深入思考“空”的奥秘。这对他来说是另一种形式的折磨。
在幻境和真实危险的不断刺激下,这几乎是一场与自身本能和习惯的残酷战争。他们需要时刻互相警惕、提醒、扶持。
“小宗!别想水!”看到李小宗眼神又开始发首,王执舟立刻用干哑的声音低吼。
“执舟!别用钢化!”齐逍宇看到王执舟面对一块松动岩石下意识绷紧手臂,立刻出声提醒。
“逍宇!你也……别太琢磨!”王执舟注意到齐逍宇眉头紧锁,显然又陷入了深度思考,也艰难地开口。
三人形成了一个脆弱的、互相监督的“静默”同盟。
在完全放弃李小宗的水汽感知和齐逍宇的影子探路下,他们依靠最朴素的方法,掏出原先没指望用上的指南针判断方向;用的手指,感受那极其微弱、几乎停滞的气流——气流似乎总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湿意,从某个固定方向缓缓渗出;他们透过浓雾努力分辨天光更亮的地方。没有仪器,没有能力,只有最原始的观察和猜测。
在一处陡坡上,王执舟深吸一口气,刻意不去想“钢化”,纯粹依靠锻炼出的肌肉力量、格斗技巧带来的平衡感和指力,小心翼翼地徒手攀爬。每一次落脚,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心跳加速和巨大的风险。李小宗也在下面努力用肩膀顶住他,提供一些微不足道但真实存在的物理支撑。面对偶尔从岩壁滚落的碎石,他们只能依靠最原始的反应——狼狈地闪避,或用背包格挡。
当他们注意到谁又开始陷入幻境时,另一个人总会用力抓住他的胳膊,用最真实的触感将他拉回现实。或者干脆粗暴地推他一把,让他一个踉跄,用身体的失衡感打断幻觉。
己经困了两天之久,食物和水的分发变得极其苛刻,每次只抿一小口水,啃一小口压缩饼干,纯粹为了维持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饥饿和干渴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存在,但相比于辉光流失的虚弱感,反而显得不那么致命了。
奇迹般地,齐逍宇的推测被证实了。
在一次短暂的休息间隙,他极其冒险地、飞快地用新生之石扫视了一眼自己和同伴。
景象依旧惊人——周围环境那庞大的辉光海洋依旧存在。但是,他们三人身上被抽离的辉光“溪流”,明显变细了!流速也减缓了许多!虽然流失仍在继续,但速度己经降到了一个相对缓慢、似乎可以被身体勉强承受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