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的桌上,整齐摆放着一些金银细软、那本《伏妖秘要》,以及一张字条,嘱咐她离去之事。
摇床里,小清风仍在酣睡,对昨夜之事、父亲之死,浑然不觉。
小落怔怔地看着男人冰冷的尸体,巨大的悲痛与绝望瞬间包裹了她。
她伏在男人身上,发出无声的哽咽,尖尖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良久,她抬起头,妖艳的脸上泪痕未干,却已是一片冰冷的决绝。
她仔细收拾好一切,抱起懵懂的清风,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她与主人温暖与悲剧的家,悄然消失在雾气之中。
她将遵从主人的遗愿,抚养清风长大,远离这是非之地。
小落带着尚在襁褓中的清风,离开了那片充满伤心的土地。
她谨记主人的遗愿,一路向东,跋山涉水,最终在一处远离人烟、山明水秀的幽深谷地中寻到了一处天然洞府,稍加打理,便成了安身立命之所。
岁月流转,洞府外的花开花落不知几番轮回。
当清风五岁时,已是个粉雕玉琢的娃娃,眉眼精致,唇红齿白,虽穿着小落用兽皮粗布改制的衣裳,却难掩灵秀之气。
他摇摇晃晃地跟在总是穿着一袭素净衣裙(虽仍是少女模样,却刻意敛去了大部分媚态)的小落身后,奶声奶气地喊着“娘亲,娘亲”。
小落听着,心中既甜又涩。
她蹲下身,将小家伙搂入怀中,感受着那软糯身体的依赖。
她虽幻化人形已是绝色,体内妖力却终究与人类女子不同,乳汁稀薄,且带着淡淡的妖气与精元。
但为了小清风能健康成长,她仍是每日以乳哺之。
清风吮吸时,总能感到一股温润奇异的力量流入四肢百骸,让他比寻常孩童更加耳聪目明,体健身轻。
待得清风十五岁,已长成清瘦俊秀的少年郎,身姿挺拔,眉眼间竟真有几分似小落的精致,只是多了几分少年的英气。
他早已从《伏妖秘要》和旁敲侧击间知晓了自己身世与“落姐姐”的真实身份。
那声“娘亲”是再也叫不出口了,便依着小落始终不变的少女容颜,改口唤了“姐姐”。
小落初时怔然,随即释然,这样也好,省去许多麻烦。
她依旧悉心照料他的一切,洗衣做饭,采药狩猎,将洞府打理得温馨舒适,仿佛他们只是一对避世隐居的寻常姐弟。
只是她仍坚持称他为“少爷”,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对旧主的敬重。
清风二十岁时,气质愈发沉静,常年修习《伏妖秘要》与吸收小落早年乳汁中残存妖力精元的功效逐渐显现,他体内已蕴生出不俗的灵力,举手投足间已有几分其父当年的风范。
他看着眼前容颜依旧、仿佛时光凝固的“落姐姐”,心中感慨万千。
一日,他终是忍不住,握住小落正在缝补衣物的手,郑重道:“落姐姐,别再叫我少爷了。父亲早已不在,你我相依为命,叫我清风吧。”
小落抬眸,对上他坚定而温和的目光,狐妖的心湖罕见地泛起波澜。她沉默片刻,唇角弯起一抹浅淡却真实的笑意,轻轻点头:“好,小风。”
待到清风二十五岁,已是完全长成的男子,俊美无俦,灵力修为更是精深,眉目间自有一股沉静气度。
而小落,依然是那副二八少女的模样,明眸皓齿,冰肌玉骨,只是眼神深处沉淀了更多岁月带来的温柔。
她早已习惯了“小风”这个称呼,听着他温润的嗓音唤自己“落姐姐”,心中甚慰。
这些年来,小落将对主人的所有思念与情意,悉数倾注在了清风身上。
她疼他爱他,远胜自己的性命。
为了让他能像普通人一样成长,她极力压抑妖性,学习凡人种种生活技能。
春日采薇,夏日捕鱼,秋日储粮,冬日缝纫。
她甚至会笨拙地尝试种植一些蔬菜瓜果,虽然常因不谙习性而失败。
她收敛起所有妖力,除非必要绝不动用,宁愿像个普通女子般劈柴挑水,素手做羹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