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舟如同幽灵般,在死寂而壮丽的坠星殿废墟中谨慎穿行。
越靠近深处那搏动的幽暗漩涡,周遭的景象便越发显得光怪陆离,超乎常理。
巨大的金属构件扭曲断裂,其上残留的符文时而黯淡无光,时而如同垂死挣扎般爆发出刺目的能量弧光。
空间在这里变得极不稳定,时常能看到如同镜面破碎般的裂痕一闪而逝,从裂痕后透出令人心悸的、色彩混乱的虚无。
那道无所不在的诡异“道音”也愈发清晰,低沉的心跳般搏动中,开始夹杂更多难以分辨的、仿佛无数人呢喃、嘶吼、哭泣的杂音,疯狂地试图钻入识海,却被御苍印的苍茫道韵和顾清尘无形中散发的半步仙人意志牢牢隔绝在外。
终于,沙舟抵达了这片废墟核心的边缘。
眼前己无路。前方是一片巨大的、仿佛被强行撕裂出的虚无空间,而在那虚无的正中央,悬浮着一颗……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物体”。
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团被强行拘禁、压缩到极致的混乱星云,首径约百丈,缓缓旋转着。
其内部充斥着狂暴到极点的星辰之力、破碎的空间碎片、以及一种冰冷、死寂、却又躁动不安的黑暗能量。
它时而坍缩,时而膨胀,表面不断凸起一张张扭曲痛苦的、由星光和暗影构成的模糊面孔,又迅速被拉回内部,发出无声的尖啸。那强大的吞噬之力与混乱道韵,正是从这团“星云核心”中散发出来!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有无数条粗大无比、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黑色锁链,从西面八方的虚空深处延伸而出,如同蛛网般层层缠绕、刺入那团混乱星云的核心,将其死死地禁锢在这片虚无之中!
那些锁链之上,刻满了与坠星殿材质同源的、却更加古老复杂的星辰符文,此刻正明灭不定地闪烁着,显然在持续运转,消耗着巨大的能量以维持这旷日持久的封印。
整个场面,宏伟、诡异、令人窒息!
“这是……什么东西?”云疏月望着那被无数锁链禁锢的、不断挣扎咆哮的混乱星云核心,清冷的眸子里充满了震撼与难以置信。她能感觉到,那核心中蕴含的力量,一旦爆发,足以轻易毁灭一方世界!
顾清尘的神色也彻底凝重起来,他目光锐利如刀,仔细扫视着那团被禁锢的核心以及周围的封印锁链,缓缓道:
“这不是寻常的镇压……这更像是一个‘囚笼’,一个专门为了囚禁某种……‘概念’或者说‘现象’而存在的囚笼。这团星云核心,并非生物,而是某种天地法则崩坏、扭曲后形成的……‘孽物’!它本身或许并无意识,但其存在本身,就是混乱与毁灭的化身!”
他指向那些巨大的锁链:“这些锁链,以及整座坠星殿,其实都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封印阵法的一部分。
布下此阵者,手段通天!竟能以星辰为链,以虚空为牢,强行拘禁一道‘破碎的法则’!”
就在顾清尘话音落下的刹那——
那团被禁锢的混乱星云核心,仿佛被他的话语刺激,猛地剧烈膨胀了一下!
嗡——!!!
一股远超之前任何一次的、恐怖到极致的道音冲击,如同实质的海啸般,混合着无数混乱的法则碎片与毁灭意志,悍然冲向两人!
这一次,御苍印的守护光晕竟剧烈波动起来。
就在那道冲击即将波及云疏月时,顾清尘立刻抬手将其击碎。
几乎同时,周围虚空之中,那些原本沉寂的锁链猛地亮起刺目的符文,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仿佛下一刻就要断裂!
“放肆!”
顾清尘眼神一冷,终于动了真格!
他一步踏出沙舟,悬于虚无之中,周身气息骤然一变!不再是之前的温和从容,而是变得无比威严、浩大、仿佛天地主宰!
他并未拔出逐月剑,只是并指如剑,对着前方那恐怖的道音冲击与混乱法则碎片,凌空轻轻一按。
半步仙人的伟力展露而出!
言出法随——静!
仿佛时间凝固,空间冻结。
那足以湮灭大乘修士元神的恐怖道音海啸,那狂暴的法则碎片,在靠近顾清尘身前三尺之时,如同撞上了一堵绝对无形的、不可逾越的壁垒,瞬间平息、消散、化为最本源的粒子流,无声无息地湮灭于虚无!
就连那剧烈挣扎的混乱星云核心,也仿佛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无上伟力强行压制,猛地收缩了回去,表面的扭曲面孔发出无声的哀嚎,变得萎靡不振。
周围躁动的封印锁链,也重新恢复了稳定,符文光芒渐渐平复。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云疏月甚至没看清夫君做了什么,那足以让她身受重创的恐怖危机,便己消弭于无形。
她怔怔地看着悬于虚无之中、衣袂飘飘、背影如同亘古山岳般可靠的顾清尘,心中充满了无与伦比的安全感与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