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尘被她缠得没法,看着她眼中那份非去不可的执拗,心中微叹。
他知道,她想去百花涧,看花或许只占三分,剩下的七分…恐怕是源自她那病态的占有欲和不安全感。
万象星枢殿的变故,魔纹的侵蚀,以及最后那惊心动魄的神魂对抗,让她内心深处对“失去”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她需要确认,需要宣告,需要在她认为可能存在“威胁”的地方,牢牢地抓住他,宣示主权。而流芳百花涧,一个全是女修、且宗主柳月瑶气质容貌皆属顶尖的宗门,在她那敏感的神经里,无疑被标记上了“潜在威胁区”。
“百花涧~”顾清尘故意拉长了语调,看着云疏月瞬间紧张起来的小脸,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听说那里全是女修?规矩也多,不许男修随意走动。为师去了,怕是连门都进不去,只能在山门外等着我的月儿看够了花出来?那多无趣。”
他精准地戳中了云疏月最在意的点。
果然,云疏月眼中的执着瞬间被一层冰冷的警惕覆盖。
她抓着顾清尘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尖锐:
“全是女修?!夫君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那眼神,仿佛顾清尘己经背着她和百花涧的女修们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往来。
顾清尘心中好笑,面上却一本正经:“柳宗主前几日派人送来了谢礼和慰问的灵花,顺带提了一句百花涧的规矩。怎么?月儿觉得为师该知道什么?”
顾清尘护云疏月化解魔···
听到是柳月瑶派人来的,云疏月眼中的警惕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甚!
柳月瑶!那个气质清雅、容貌绝美、修为高深的百花涧宗主!在她昏迷时,居然还派人来给夫君送花?!
一股浓烈的酸意混合着占有欲的火焰瞬间在她胸腔里燃烧起来!她甚至忽略了顾清尘后半句的解释。
“不行!”她斩钉截铁,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偏执,“夫君不能一个人在山门外等!谁知道…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哼!”
她气鼓鼓地哼了一声,把“狐狸精”三个字咽了回去,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要去就一起去!柳宗主若是不许,那··那月儿也不去了!”
她使出了杀手锏——以自己不去为威胁,但眼神却死死盯着顾清尘,分明在说:你敢不让我看着你,我就闹给你看!
顾清尘看着自家道侣这副如临大敌、醋意翻腾的小模样,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更多的是一种被她在乎的。
他伸手,屈指轻轻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力道很轻。
“小醋坛子。”他低声笑道,语气带着纵容,“脑子里整天想些什么?柳宗主端庄持重,是得道高人,岂是你想的那般?”
“那谁知道!”云疏月捂着额头,不服气地嘟囔,“知人知面不知心!反正…反正夫君不能离开月儿的视线!尤其是在···在那种地方!”
她理首气壮地搬出《道侣守则》第三条作为理论依据。
顾清尘知道,再拉扯下去,这小祖宗真能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他本意也只是逗逗她,顺便看看她的反应。带她去散心,本就是计划之中。百花涧·…虽然有点小麻烦,但以他的身份,柳月瑶还不至于不给这个面子。
“好了好了,”他妥协般地叹了口气,将人重新揽入怀中,安抚地拍着她的背,“依你,都依你。为师陪你一起去,寸步不离,保证让月儿看个够,也…看个清楚,嗯?”最后那个“看个清楚”,带着明显的调侃。
云疏月被他说中心事,苍白的脸上飞起两朵红霞,却强撑着嘴硬:
“月儿·…月儿就是去看花的!顺便…顺便监督夫君有没有好好执行《守则》!”
她把头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但紧绷的身体明显放松下来,带着一种计谋得逞的小得意。
顾清尘低笑,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行吧、看花就看花、顺便…让这小醋坛子实地考察一下,彻底安心也好。省得她整天胡思乱想。
三日后,一艘通体由温润白玉打造、形如一片舒展兰叶的灵舟,自清月峰顶悄然升起,化作一道流光,向着流芳百花涧的方向驶去。
舟上,云疏月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素雅衣裙,发髻间簪了一支顾清尘亲手雕刻的、含苞待放的玉兰花簪,虽然脸色依旧带着些许病弱的苍白,但精神明显好了许多、一双清冷的眸子此刻亮晶晶的,充满了对“看花”的期待,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准备“巡视领地”般的警惕。
顾清尘则是一贯的白衣,慵懒地靠在灵舟的软榻上,看着自家道侣时而扒着船舷好奇张望下方山河,时而回头用那种带着审视和独占意味的目光扫过自己,嘴角噙着一抹无奈又宠溺的笑意。
这趟百花涧之行,怕是…不会太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