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城郊废弃仓库的铁门被雨水泡得锈迹斑斑,周烬用工具撬开缝隙时,铁锈簌簌落在手背上,混着雨水带来刺骨的凉意。手机电筒的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仓库里堆积如山的废弃纸箱,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机油的混合气息。
“江雪凝?”他压低声音呼喊,回音在空旷的仓库里荡开,只有雨水敲打着铁皮屋顶的噼啪声回应。半小时前接到的模糊求救电话像根刺扎在心头,陈明追踪到的信号最后定位就在这里,但此刻的仓库安静得反常。
光束扫过墙角时,周烬的脚步骤然停住。那里散落着几张被雨水打湿的纸,正是江雪凝寄给他的证据副本,边缘有明显的撕扯痕迹。旁边还有一枚银色手链,链坠是个小巧的银杏叶——那是他结婚三周年送她的礼物,后来离婚时她扔在了垃圾桶里,没想到她竟然还留着。
“看来来晚了。”周烬指尖捏紧手链,金属凉意透过皮肤渗入骨髓。他快速检查西周,在一个纸箱背面发现几道新鲜的轮胎印,顺着痕迹追到仓库后门,轮胎印在泥泞的小路尽头消失,显然对方是开车离开的。
手机震动,是陈明的视频请求,屏幕里他脸色凝重地指着监控截图:“周哥,仓库外的监控拍到一辆黑色SUV半小时前离开,车牌号被遮挡了,但车型和陆景川之前使用的getawaycar一致!另外,我们查到顾淮的车确实在附近出现过,但他只是在路口停留了三分钟就离开了,没进仓库区域。”
周烬盯着截图里那辆模糊的SUV轮廓,眉头紧锁:“查这辆车的行驶轨迹,重点排查高速入口和港口。另外,联系国际刑警,让他们协查陆景川在欧洲的所有关联账户,尤其是瑞士方向。”江雪凝求救电话里提到的“诺亚”,让他本能地将线索指向了陆景川逃亡的终点。
“明白!”陈明顿了顿,犹豫着补充,“知夏姐那边刚才发消息,说米兰布展一切顺利,问你这边情况……要不要瞒着她?”
周烬看了眼仓库墙角的证据副本,雨水正将字迹泡得模糊:“说我在处理紧急工作,别让她担心。‘缪斯之光’开展在即,不能分心。”
挂掉电话,他再次扫视仓库,光束忽然在墙壁角落定格。那里有个不起眼的符号,用红色喷漆草草画着,扭曲的线条像条蜷缩的蛇——和沈知夏收到的威胁信上的矿物粉末符号、孤儿院木板上的刻痕一模一样。
周烬的心猛地一沉。对方故意留下这个符号,显然是在挑衅,甚至可能知道他和孤儿院的渊源。他用手机拍下符号,转身快步离开仓库,雨幕中,远处路口的一辆黑色轿车悄然启动,车灯在雨雾里划出两道淡光,始终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同一时间,米兰国际会展中心的灯光彻夜通明。沈知夏跪在展台前,指尖最后一次调整“新生之翼”胸针的角度,铂金打造的羽翼在射灯下泛着冷光,镶嵌其中的蓝宝石像凝结的星光,与周烬背部灼伤疤痕的轮廓完美重合。
“知夏姐,媒体邀请函都发完了,明天一早第一批记者就能进场。”助理小陈递过来一杯热咖啡,眼底带着兴奋的红血丝,“刚才组委会的人来看过,说我们的‘余烬星辰’系列是这次展会最受期待的作品!”
沈知夏接过咖啡,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西肢百骸,却驱不散心头的隐隐不安。周烬昨晚回复消息时语气仓促,只说“处理点事”,电话也没接,她总觉得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尤其是想起几天前收到的匿名威胁信,信上“毁掉你的星辰”几个字像幽灵般盘旋。
“再检查一遍安保系统。”她站起身,目光扫过展柜的指纹锁和红外报警装置,“所有展品都装了定位芯片,尤其是‘新生之翼’,绝不能出任何差错。”这次参展不仅是“星辰”工作室的事业巅峰,更是她对周烬说过的“要让全世界看到伤痕里的光”的承诺。
团队成员们陆续离开休息,沈知夏却留在展台前,指尖轻轻拂过展柜玻璃。玻璃倒映出她手腕上的疤痕,那是孤儿院火灾留下的印记,小时候她总觉得丑,周烬却偷偷在她画板上画了只带疤痕的蝴蝶,说“这样才独一无二”。想到这里,她拿出手机想给周烬发消息,屏幕却突然弹出一条新闻推送——《华裔设计师AlexLee控诉“星辰”工作室抄袭》。
沈知夏的心脏骤然缩紧。
点进新闻,页面上赫然刊登着一组对比图:左侧是“新生之翼”的设计稿,右侧是所谓的“AlexLee三年前未公开手稿”,两者的羽翼弧度、宝石排列甚至细节纹路都高度相似。报道里,AlexLee通过律师发表声明,称“三年前曾将手稿交给欧洲某画廊评估,怀疑因此泄露,将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怎么会这样?”小陈冲过来,脸色惨白地刷新页面,“十分钟内,这条新闻己经上了意大利三大时尚媒体的头条!好多记者打电话来追问,还有人在社交平台发起了#抵制抄袭#的话题!”
沈知夏的指尖冰凉,她死死盯着那所谓的“手稿”,心脏狂跳。确实相似,但绝非抄袭——“新生之翼”的每一处细节都源自她对周烬伤痕的观察,手稿上甚至有她随手标注的“参考周烬背部疤痕第7处褶皱”,这些私密细节绝不可能泄露。
“查AlexLee!”沈知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因急切微微发颤,“我要他所有的公开资料、过往作品,尤其是三年前的行踪!”
团队成员立刻分工行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声在展厅里急促响起。沈知夏走到展柜前,指尖贴着玻璃抚过“新生之翼”,忽然注意到AlexLee手稿的右下角有个极淡的符号,用铅笔轻轻勾勒,像个蜷缩的蛇形——和周烬发她的仓库符号、威胁信上的矿物粉末符号如出一辙。
“这不是巧合。”她低声自语,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从威胁信到匿名快递,从孤儿院符号到现在的抄袭指控,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一个目标:阻止她参加“缪斯之光”,甚至毁掉“星辰”。
“知夏姐,查到了!”小陈的声音带着震惊,“AlexLee三年前根本不在欧洲!他那时候在云城,而且……他的经纪公司去年收到过一笔匿名投资,资金来源指向一家瑞士公司,和陆景川转移资金的账户有过关联交易!”
沈知夏的瞳孔骤然收缩。陆景川!果然是他!或者说,是他背后的势力!他们在金三角的线索中断后,竟然把矛头转向了她的事业,想用抄袭丑闻彻底摧毁她和周烬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