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电子音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周烬的耳膜:“King……好久不见。‘云端’的烟火,还好看吗?”
周烬握着那部老旧的诺基亚,指骨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落地窗的玻璃映出他紧绷如岩石的侧脸,帽檐下的眼神锐利如刀锋,穿透窗外的雨幕,仿佛要锁定那隐藏在无数信号背后的幽灵。Zero的挑衅,像淬毒的冰锥,精准地刺向他刻意掩埋的过往和今夜刻意维持的漠然。他果然在!他不仅目睹了江雪凝的崩塌,更将这视为一场供他取乐的“烟火”!
“你在哪。”周烬的声音低沉平稳,没有一丝波澜,却如同冰层下汹涌的暗流,蕴含着冻结灵魂的寒意。这不是询问,而是锁定目标的宣告。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令人极度不适的、扭曲的电子笑声,如同生锈齿轮的摩擦:“呵呵呵……别急,我的老朋友。游戏……才刚刚开始。那份‘磐石3。0’的礼物,喜欢吗?听说它今晚……差点在‘云端’绽放出更绚烂的火花?”Zero的声音充满了恶意的暗示。
磐石3。0!周烬的瞳孔骤然收缩!陈明提供的报告里,那个被植入的逻辑炸弹!Zero竟然也盯上了星源科技?!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他今晚试图在“云端”引爆它?!是针对他?还是针对江氏?或者……是更庞大的阴谋?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着强烈的警觉瞬间席卷全身!Zero的触角比他想象的伸得更长、更隐蔽!
“你的废话,”周烬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冰冷而坚硬,“还是和以前一样多。”他不再给对方任何刺探的机会,指尖在手机侧面的隐蔽按键上快速敲击了几下,发出微弱的、特定的频率信号。这是反追踪干扰的指令。
电话那头的电子笑声戛然而止,变成了一片滋滋的电流杂音。Zero显然察觉到了信号干扰,在彻底失去联系前,那扭曲的声音带着一丝气急败坏的阴冷,断断续续地传来:
“King……你躲不掉的……我们……很快就会……再见……”
通话彻底中断。听筒里只剩下单调的忙音。
周烬缓缓放下手机。窗外的雨声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影如同一柄插在鞘中却己嗡鸣作响的绝世凶刃。Zero的现身,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搅动了他刻意沉寂的世界,也将更凶险的阴影投射到了沈知夏和她的“星辰”之上。
“周烬?”沈知夏担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小心翼翼。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几乎要冻结空气的杀意和凝重。
周烬转过身,周身那股外放的冰冷锐利瞬间收敛,重新归于沉寂。只是眼底深处,那层寒冰之下,仿佛有熔岩在无声地翻涌。他看向沈知夏,目光落在她担忧的脸上,最终,定格在她手腕那道狰狞的疤痕上。
“没事。”他吐出两个字,声音有些沙哑。他走到矮几旁,拿起那杯早己凉透的咖啡,却没有喝,只是握在手中,感受着杯壁冰冷的触感。
沈知夏看着他紧抿的唇线和他手中那杯凉掉的咖啡,心头涌起一阵细密的疼痛。她知道他背负着沉重的过去,知道刚才那通电话绝不寻常。她不再追问,只是默默地走到咖啡机旁,重新煮了一杯热咖啡。浓郁的香气再次弥漫开来。
她将热咖啡轻轻放在周烬面前,换掉了他手中那杯冰冷的。然后,她坐回工作台前,拿起了那枚“余烬星辰”的袖扣主体和旁边一盒极其微小的铂金配件。
“帮我个忙?”沈知夏抬起头,看向周烬,眼神清澈而坚定,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试图驱散他眉宇间那挥之不去的阴霾,“这个悬浮轨道的微嵌合结构,我一个人有点吃力。你的手……很稳。”
周烬的目光从咖啡杯移到工作台上。那枚袖扣在灯光下静静流淌着幽蓝与猩红交织的光芒。他沉默了几秒,放下咖啡杯,走到工作台旁,在沈知夏对面的高脚凳上坐下。他伸出手,没有去拿任何工具,只是示意沈知夏将需要嵌合的部分递给他。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带着薄茧,却异常稳定。沈知夏将那个比米粒还小、内部结构却精密到极致的铂金轨道托底,小心翼翼地放在他摊开的掌心。又用特制的微型镊子,夹起那粒象征着“余烬”的红宝石碎粒。
两人都没有说话。工作室里只剩下暖风系统低沉的运行声、窗外淅沥的雨声,以及两人细微的呼吸声。
沈知夏屏息凝神,如同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她的目光透过高倍放大镜,全神贯注。微型镊子的尖端,稳定而轻盈地夹着那粒微小的红宝石碎粒,缓缓靠近周烬掌心那同样微小的铂金轨道托底。
周烬的手掌稳如磐石,纹丝不动。他的目光也透过另一台放大镜,清晰地看到托底内部那如同迷宫般、需要绝对精准对位的微型卡槽。他的呼吸似乎都放轻了,所有的精神都凝聚在指尖,凝聚在掌心那方寸之地,为沈知夏提供着最稳固的基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粘稠而缓慢。空气里弥漫着金属、宝石和咖啡混合的奇异气息,以及一种无声的默契和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