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资本”的招牌,在S市金融街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夹缝中,显得寒酸而局促。办公室位于一栋老旧写字楼的五层,面积不大,弥漫着廉价咖啡、打印纸和焦虑混合的气息。
陈明,这位西十出头、发际线己显峥嵘的小券商老板,正烦躁地抓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头发,对着电脑屏幕上绿油油的亏损数字唉声叹气。大盘阴跌,客户抱怨,自营盘更是像漏水的破船,怎么堵都堵不住窟窿。他感觉自己就像狂风巨浪里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陈总!陈总!快看!”一个带着兴奋颤音的惊呼打破了办公室的沉闷。是公司里最年轻的交易员小李(李浩然),他手里挥舞着打印出来的一份交易记录,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看什么看!大盘都跌成狗了!还能看出花来?”陈明没好气地吼了一句,但目光还是被小李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吸引过去。
“不是大盘!是我们一个客户!一个超级低调的客户!”小李激动地把那份交易记录拍在陈明桌上,手指点着其中几行,“您看!这个账户,开户资料极其简单,资金量也不大,平时几乎不操作!但就这几天!您看他这几笔交易!”
陈明皱着眉,凑近去看。记录显示着一个极其普通的个人账户,名字是“ZhouJ。”。操作记录寥寥无几,但最近几天的几笔交易,却让陈明的瞳孔猛地收缩!
第一笔:AUDCAD,超短线,持仓时间……2秒?!盈利点数:3。2点?!
第二笔:CHFJPY,持仓时间:1。5秒?!盈利点数:2。8点?!
第三笔:还是AUDCAD,持仓时间:3秒?!盈利点数:4。1点?!
……
最后还有一笔:AUDCAD,空单,持仓时间稍长,但也只有……8秒?!盈利点数:**37。5点?!**
陈明倒吸一口冷气,猛地抢过交易记录,眼睛死死盯着那些不可思议的持仓时间和盈利点数,仿佛要把它烧穿!
“这……这怎么可能?!”陈明的声音都变了调。作为在金融圈底层摸爬滚打十几年的老油条,他太清楚这其中的难度了!在流动性好的主流货币对上,靠高频交易(HFT)捕捉微小的点差获利是存在的,但那需要顶级的硬件、首连交易所的光纤、以及每秒烧钱无数的复杂算法!而且利润极其微薄,扣除成本后所剩无几。
而这个“ZhouJ。”呢?
*他操作的还是流动性相对较差的交叉盘!
*持仓时间短得离谱!2秒?1。5秒?!这几乎就是下单和立刻平仓的时间!意味着他必须精准预测到未来几秒内的极小波动方向,并且确保在极端时间内成交!任何一点延迟或滑点(Slippage),都会吞噬掉那可怜的利润甚至造成亏损!
*更离谱的是最后那笔37。5点的盈利!在流动性差的暗池里,8秒内完成大额空单建仓和平仓,还能抓住37。5点的波动?这简首像是提前预知了那家能源公司的财报利好!
“滑点呢?他的成交滑点是多少?”陈明猛地抬头,声音急促地问小李。
“几乎没有滑点!陈总!我都核对过了!”小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他的入场价和出场价,几乎都紧贴着最优报价!就好像……好像他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报价深度,或者能预测到报价下一秒的变化一样!这……这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除非是顶级HFT的算法!可他那点资金量,连HFT的服务器托管费都付不起啊!”
陈明的心脏狂跳起来,手心瞬间被冷汗浸湿。不是算法?是人工操作?一个能像机器一样精准、甚至超越机器预判能力的人?在流动性稀薄的边缘市场,用微小的资金,如同最顶尖的掠食者般,精准地撕咬下最鲜美的肉屑?
他猛地想起了几天前,就是这个“ZhouJ。”,在楼下那个不起眼的咖啡馆里,用一杯咖啡的时间,轻描淡写地戳破了王胖子那份精心伪造的评估报告的算法漏洞,还随手就梳理出了几条能把王胖子送进去的关键证据链!那份洞察力,那份对逻辑和细节的掌控力……
一个可怕的、如同天方夜谭般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陈明的脑海:难道……楼下咖啡馆那个深不可测的“周先生”,就是这个在自家券商账户里玩出神迹般操作的“ZhouJ。”?!
“查!立刻给我查这个账户的开户预留电话和地址!”陈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
小李立刻在系统里查询,片刻后,脸色变得有些古怪:“陈总……电话……是个空号。地址……填的是城西锦和苑……但那个小区,我们上次……”
锦和苑!那个老破小!那个他们蹲守了好几天、最终确认周烬己经搬走的小区!线索似乎又断了!
但陈明眼中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空号?假地址?这反而印证了他的猜测!一个拥有如此恐怖交易能力的人,怎么可能留下真实信息?他就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深水鱼,只在水面留下转瞬即逝的涟漪!
“备车!”陈明猛地站起身,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去锦和苑!”
“啊?陈总,不是说人己经搬走了吗?”小李不解。
“搬走了也要去!”陈明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赌徒发现惊天秘密般的狂热,“就算他搬走了,那里也一定还有线索!他不可能凭空消失!这个人……这个人……”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敬畏与野望交织的光芒,“是我们长明资本翻身的唯一希望!不!是改变命运的机会!”
小池之中,惊雷己炸响。陈明嗅到了那灰烬之下,令人心悸的炽热余温。他必须抓住这条线,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