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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崩裂的金缕衣（第1页）

“云端”顶层总裁办公室的空气，像是凝固的铅块。

距离江氏集团年度最重要的盛典——“荣耀之夜”慈善晚宴，只剩下不到三个小时。衣帽间里，气氛却降到了冰点。

江雪凝僵立在巨大的落地穿衣镜前，脸色煞白如纸，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羞耻而微微颤抖。她身上那件由顶级高定品牌“云裳”首席设计师亲手打造、耗时数月完成的晚礼服，此刻却如同一个恶毒的玩笑——左侧肩带与胸衣连接处，一道刺目的、足有两寸长的裂口赫然在目！精美的蕾丝和细密的针脚如同被暴力撕扯开，边缘的丝线无助地卷曲着，露出底下脆弱的内衬。更致命的是，裂口的位置极其刁钻，让她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肤和优美的锁骨线条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带着一种被强行剥开的屈辱感。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雪凝的声音因为压抑的怒火而尖利，她猛地转身，凌厉的目光如同冰锥，狠狠刺向站在一旁、同样面无人色的助理林薇。

林薇吓得一个哆嗦，眼圈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哭腔：“江……江总……我……我也不知道……礼服取回来的时候，云裳那边再三检查过，确认没有任何问题的……我……我一首小心保管着，就挂在防尘罩里，连碰都没敢多碰一下……”她急得语无伦次，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件礼服价值连城，更是江雪凝今晚身份的象征，出了这种纰漏，她百口莫辩。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它会自己裂开吗？！”江雪凝指着那道狰狞的裂口，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一股巨大的恐慌和荒谬感攫住了她。几个小时！只剩下几个小时！她要去面对S市所有的名流显贵、合作伙伴、竞争对手！她要以江氏总裁的身份，光彩照人地站在聚光灯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衣不蔽体，狼狈不堪！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以前……以前从来不会发生这种事！周烬在的时候……她甚至不需要操心第二天要穿什么衣服！所有的礼服、常服，甚至内衣袜子，他都会提前熨烫平整，分门别类挂好，检查好每一颗纽扣、每一条缝线。任何一点微小的瑕疵都逃不过他那双细节控的眼睛。他会提前准备好备用方案，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配饰松动，他也能在几分钟内用最隐蔽的方式加固好。她只需要……像个女王一样，穿上他准备好的战袍。

而现在……江雪凝看着镜中那个衣衫崩裂、惊慌失措的自己，一股强烈的酸涩猛地冲上鼻尖。那个沉默的、被她视为理所当然的“保姆”，他离开后留下的，不仅仅是找不到的文件和混乱的日程，更是这种深入骨髓的、对生活掌控力的彻底崩塌！连一件衣服，都能在最关键的时刻背叛她！

“还愣着干什么！”江雪凝强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声音嘶哑地低吼，“打电话给云裳！让他们立刻派人带着工具过来补救！立刻！马上！”

“是！是！江总！”林薇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得几乎按不准号码。

就在这时，衣帽间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即推开。陆景川一身笔挺的深灰色礼服，身姿优雅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惯常的温柔笑意：“雪凝，准备好了吗？我们该……”他的声音在看到镜前景象的瞬间，戛然而止。笑容凝固在脸上，眼神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震惊和关切：“天哪！这是怎么了？”

他快步上前，目光落在礼服那道刺目的裂口上，眉头紧紧锁起：“怎么会这样？云裳的衣服也会出这种问题？”他看向江雪凝，语气带着安抚，“别急，雪凝，一定有办法。”他自然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道裂口，试图将裂开的面料捏合在一起，动作却显得笨拙而毫无章法，甚至因为用力不当，让原本只是裂开的面料边缘被扯得更毛糙了一些，发出细微的“嘶啦”声。

“别碰！”江雪凝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低斥出声，身体猛地向后一缩，避开了他的手。陆景川的手指尴尬地悬在半空。

那瞬间的笨拙和适得其反，像一根细小的针，狠狠扎进了江雪凝此刻高度敏感的神经。她想起了晚宴那次，自己礼服肩带崩裂时，陆景川同样迟缓而无效的反应。一股混杂着失望、烦躁和无处宣泄的怒火猛地窜了上来，她甚至没控制住语气里的尖锐：“你除了说‘别急’、‘有办法’，还会做什么？碰坏了你赔得起吗？！”

话一出口，江雪凝自己都愣了一下。她从未用这种语气对陆景川说过话。

陆景川脸上的温柔彻底僵住，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阴沉的怒意，但转瞬即逝，被更深的“受伤”和“自责”取代。他收回手，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歉意：“对不起，雪凝……是我太心急了，弄疼你了吗？我只是想帮忙……”他看向一旁吓得不敢动弹的林薇，语气陡然变得严厉，“林助理！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云裳的人联系上没有？让他们总监亲自带最好的技师过来！十分钟内不到，以后江氏所有的订单都取消！”

“联……联系上了！己经在路上了！”林薇慌忙回答，声音带着哭腔。

衣帽间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江雪凝急促而压抑的呼吸声，和窗外城市模糊的喧嚣。她看着镜中那道无法忽视的裂口，看着陆景川脸上那副“深情款款”却让她此刻倍感烦躁的表情，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孤立无援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了她的心脏。

她忽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没有了那个沉默的、总能将一切细节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周烬，她光鲜亮丽的世界，正在从最细微的缝隙开始，无声地、加速地崩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