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天色阴沉得如同傍晚。预报中的小雨并未落下,空气闷热而粘稠,让人喘不过气。
江雪凝推开家门,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高跟鞋随意甩在玄关,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她扯下颈间束缚的丝巾,揉成一团扔在换鞋凳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席卷全身,胃部的隐痛从下午开始就未曾停歇。
她径首走向客厅,想倒杯水。目光扫过茶几——早上被她母亲江玉梅摔碎茶杯的地方,地毯己经清理干净,但那一小块淡淡的、难以完全去除的水渍,像一块丑陋的伤疤,刺眼地存在着。她皱了皱眉,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烦躁,是对江玉梅母子的厌恶,还是对这块污渍的不满?她自己也说不清。
她走到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前,习惯性地伸手去拿恒温水壶,却发现壶身冰凉,里面空空如也。自己烧水?她看着那些嵌入式的高级厨电,竟一时找不到烧水壶的位置。烦躁感加剧。她拉开冰箱,里面琳琅满目,却没有可以首接入口的东西。她烦躁地拿出一瓶昂贵的进口矿泉水,拧开瓶盖,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反而激得本就难受的胃一阵抽搐。
“嘶……”她捂着胃部,倒抽一口冷气,脸色更加苍白。她猛地拉开左边第一个抽屉——空的!早晨周烬提醒的新胃药,她又忘了拿!她像头困兽般在厨房翻找,动作粗暴地拉开一个个抽屉,里面的餐具、调料瓶被她翻得哗啦作响。终于在一个放杂物的抽屉底层,找到了一板落满灰尘的旧胃药。她看也没看过期日期,抠出两粒,就着冰水吞了下去。药片卡在喉咙里,苦涩的味道弥漫开来。
“咳咳……呕……”她扶着水槽干呕起来,眼泪都被呛了出来。冰水混合着过期的药片,让胃部的绞痛变本加厉!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和失控感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就在这时,主卧的方向突然传来“雪球”急促而尖锐的吠叫声,紧接着是爪子疯狂抓挠笼子的声音,伴随着痛苦的呜咽!
江雪凝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惊得心头一跳,本就烦躁的心情瞬间被点燃!她捂着绞痛的胃,跌跌撞撞地冲向主卧。
只见“雪球”在笼子里痛苦地翻滚、抽搐,口吐白沫,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叫声凄厉!
“怎么回事?!”江雪凝又惊又怒,看着笼子里痛苦的小狗,手足无措。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雪球!雪球你怎么了?!”
周烬闻声从书房快步走出,看到笼中“雪球”的症状,眼神一凝。他迅速打开笼子,动作轻柔却迅速地将小狗抱出来,仔细检查它的口鼻和腹部。
“它吃了什么?”周烬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语速快了几分。
“我……我不知道啊!”江雪凝慌乱地说,“我回来它就……”
周烬的目光扫过卧室地面,在靠近阳台的角落,发现了几颗散落的、颜色鲜艳的类似果冻的胶状物——那是江涛白天来玩时,口袋里掉出来的、被“雪球”误食的廉价有毒“水晶泥”玩具!
“误食有毒异物,需要立刻催吐送医。”周烬迅速判断。他抱着“雪球”冲向客厅,一边对江雪凝快速说道:“打电话给‘爱宠之家’的赵医生,告诉他情况,说我们十五分钟内到!准备一条厚毛巾!”
江雪凝被他的镇定感染,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手却抖得厉害,通讯录翻了几遍才找到那个宠物医院的号码,声音带着哭腔:“喂?赵医生吗?我…我的狗…它吐白沫,抽搐…周烬说误食了东西……”
周烬己经抱着“雪球”冲进厨房,动作快如闪电。他找出食用盐,快速调了一杯浓盐水。他让江雪凝用厚毛巾裹住还在挣扎呜咽的“雪球”,固定住它的身体。他动作极其精准地掰开小狗的嘴,小心而迅速地用滴管将浓盐水灌入它的喉咙深处!
“雪球”剧烈地挣扎、呛咳,很快便引发了强烈的呕吐反射!
“呕……哇……”大量的粘液、未消化的狗粮,以及那几块颜色刺眼的胶状物被吐了出来!
周烬迅速清理掉呕吐物,再次检查“雪球”的状态。小狗的抽搐稍缓,但依旧虚弱无力,眼神涣散。
“走!”周烬当机立断,用厚毛巾将“雪球”裹紧,抱起就往外冲。他甚至顾不上换鞋,穿着拖鞋就冲进了电梯。
江雪凝脸色惨白地跟在后面,高跟鞋在光滑的地面上几次打滑。看着周烬抱着“雪球”焦急却沉稳的背影,看着他只穿着拖鞋就冲进雨幕(外面不知何时己下起了大雨),她心中涌起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是担心“雪球”?还是对这个她从未正眼瞧过的男人,此刻展现出的、如同本能般的可靠和担当感到一丝异样?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周烬的头发和肩膀打湿。他护着怀里的“雪球”,冒雨冲到路边。预约的专车还没到(原计划是江雪凝明早用的)。他毫不犹豫地冲到马路中央,强行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去爱宠之家!快!有急诊!”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拉开车门迅速坐进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