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迟了啊。
……
杞县。
窗前一张小桌,桌上放着笔墨纸砚。
年轻的李岩站在桌前,看着窗外疏影横斜。
他那美丽的妻子汤氏站在旁边,为他磨着墨。
李岩的父亲李精白,本是山东巡抚加兵部尚书衔。
只可惜,初年在魏忠贤逆案中被定为“结交近侍”,被革职查办。
好在,李精白在家乡名声不坏,李家仍是县里数一数二的乡绅财主。
李岩也颇为争气,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
举人本可为官,也能继续考进士。但李岩书生意气,看不惯朝廷腐败,因此只继续在家读书。
近年,天灾人祸,民不聊生。杞县县令,却是依旧催逼苛捐杂税,百姓苦不堪言。
李岩毅然去见了县令,苦劝无果。
李岩开放自家粮仓,用几百石粮食赈灾,却是无济于事。
他想到县令为保住乌纱帽,不顾百姓死活。县中士绅家宅丰厚富裕,却坐视饿殍遍地……心中悲愤,而又无奈。
一腔感情,在笔端喷薄而出。
李岩提笔,一首《劝赈歌》一气呵成:
“年来蝗旱苦频仍,嚼啮禾苗岁不登。米价升腾增数倍,黎民处处不聊生。草根木叶权充腹,儿女呱呱相向哭……”
“……骷髅遍地积如山,业重难过饥饿关。能不教人数行泪,泪洒还成点血斑?奉劝富家同赈济,太仓一粒恩无际……”
汤氏在旁鼓掌叫好,一脸爱慕地看着自家郎君。
李岩再看此篇,也觉得意。
就在这时,只听大街上有儿童游戏,蹦蹦跳跳唱着童谣,声音隔墙,隐隐传来:
“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汉难存活。”
“……”
“不当差,不纳粮,大家快活过一场。”
李岩一听,身体微僵。
然后,竟顾不得放下笔,推门快步而出。
他这副姿态,把大街上玩耍的孩童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