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二弟的惨死,还是一百精锐的全军覆没,都仿佛在他心头狠狠剜了一刀,更像折断了他一臂一翼。
“事情何以至此?”
“难道盐帮竟请来了江湖中的高人?”
“若非如此,我们的计划怎会功亏一篑?兄弟们又怎会无一生还?”
陈敬之心绪纷乱,往日的从容儒雅荡然无存。
“能斩杀二弟、全歼我百名精锐,这等实力绝非寻常高手所能及。除非——是宗师级强者出手。”
“但盐帮早己树倒猢狲散,区区残部、丧家之犬,又何来财力请动宗师?”
陈敬之自身便是宗师初境的武道高手,深知在江湖中请动这一级别人物出手的代价。
至少,也需百万两白银。
以盐帮如今的局面,绝无可能请得动宗师!
眼看厅内气氛无比凝重,年轻人紧张的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道:“大哥,我己经第一时间命人赶往下游,尽力收殓二当家和众位兄弟的遗骸了。”
“最迟明日,定能让弟兄们魂归故里。”
陈敬之微微点头,脸上满是悲痛和无奈,而后口中发出一声轻叹:“幸亏我当初多留了个心眼,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让马老另率一队人马押送真正的税银船。”
“为的,就是防患于未然,怕出现今日这等万一啊!”
“得亏如此!得亏如此啊!”
“若此次行动没有分头进行,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那批关乎我等身家性命的税银,此刻定然也己随着老二的船,一同沉入那冰冷的江底了!”
想到这,陈敬之心中便升起一阵强烈的后怕:“若真如此,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如入万劫不复啊!”
毫无预兆地,一阵急促而略显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内堂凝重的气氛。
一位身着灰衣、管家模样的老者快步走入,先是敬畏地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陈敬之,随即恭敬地躬身行礼:“禀大当家,县衙来了两位差爷,口气甚急,言明县令大人有令,请您立刻前往县衙一见!”
陈敬之揉了揉疲惫的眉心,随即整理了下白袍上些许褶皱,单手负于身后,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向着前厅走去。
他心中如同明镜一般,衙门此刻突然派人来召,十有八九是为了鬼见愁水道下游惊现大量尸体之事。
毕竟,下游河段突然浮起那么多狰狞可怖的尸首,必然会引起沿岸百姓的恐慌,各种流言蜚语定然早己传到了县太爷耳中。
周文渊那个老狐狸,最看重地方安稳和自己的官声,对此心生不满甚至震怒,都在情理之中。
不过,只要那批税银安然无恙,顺利送往王府,眼下这点小麻烦压根算不得什么。
片刻后,陈敬之步履从容地来到了前厅,脸上己然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标志性笑容,仿佛刚才内堂的震怒与悲痛从未发生过。
他对着等候在此的两位衙门差役微微颔首,语气平和:“有劳两位差爷久候了。前面带路吧!”
一个衙役眉头紧锁,忍不住道:“陈大当家,碎银丢失了、您怎还如此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