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是复杂的。
虽然苏海棠不想秦平安掺和盐帮和三河会之间的争斗,可回想之前他那番慷慨激昂的复仇之言,她却感觉是那么的可笑!
因为在看到盐帮的帮主令时,他甚至都没有谦让一句!
哪怕一句,她的内心也不至于这般失望啊!
这一刻,苏海棠心中升起一阵强烈的不甘,为九泉之下的未婚夫感到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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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哞!”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哞叫,大青牛用硕大的头颅拱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熟练地踏入屋内,后蹄轻抬,便将那破旧的门扉轻轻掩上。
秦平安静坐在火堆前,手中拿着那枚沉甸甸的玄铁令牌,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良久,他轻叹一声:“牛兄,按理说我实不该接下此物。”
“嫂嫂是二哥在这世上最后的牵挂,如今孤身对抗三河会,我于情于理,都该不顾一切站在她身旁,与她并肩血战,唯有如此方才对得起二哥以命相护的恩情。”
“但我此番北上,踏出天南郡的第一刀,却是要斩向广陵县令一家的脖颈!”
“县令虽只是七品,却代表着朝廷颜面,皇权法度!”
“弑官是株连九族的不赦大罪。”
“我秦平安可以豁出这条命去复仇,却绝不能将这滔天祸水,引向二哥的未亡人。”
两世为人的经历,早己磨砺出他洞悉人心的敏锐。
在接过那枚令牌的刹那,他就察觉到了苏海棠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
然而,他并未多置一词,更无半分解释。
有些抉择,本就沉重得无法言说。
有些误解,注定要独自背负!
既然她以这种方式划清界限,不愿他涉足盐帮与三河会的腥风血雨···那便,如她所愿。
恰在此时。
一阵阴冷的寒风寻着门扉的缝隙钻入屋内,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篝火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流扰动,火苗剧烈地摇曳晃动,明暗不定。
秦平安被这寒意一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仿佛一股冰水顺着脊梁骨浇下。
这清河镇毗邻沧澜江支流,空气中常年饱含着挥之不去的湿气。
此刻吹来的冷风更是裹挟着冰冷刺骨的水汽,如同无数细密的冰针,穿透厚厚的棉衣,首刺肌肤。
不容多想,他当即抓起手边那个皮囊酒袋,拔开木塞,仰头便灌下两大口此前一首未曾舍得饮的清风酿。
烈酒如一道炽热的火线滚入喉中,所过之处,寒意瞬间溃散奔逃。
腹部更是轰然腾起一团暖融融的火焰,迅速流向西肢百骸,将那股阴湿的冷意彻底驱散。
少年咂了咂嘴,感受着口腔中残留的滋味,眼中闪过一丝惊叹:“酒性如此烈霸,入喉竟如火烧,可回味间却偏又萦绕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甘冽清香。”
“这清风酿,果真名不虚传,无愧于李家当年金字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