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平安将另一张烤得焦香酥脆的麦饼递给年轻人,随后沉默地坐回火堆前,咬了一口自己手中干硬的饼子。
“多谢。”年轻人没有推辞,接过饼子便席地而坐,大口咀嚼起来,咔嚓声在寂静的破庙里格外清晰。
几口饼子下肚,年轻人似乎恢复了些气力,他看向少年,眼中带着几分好奇与试探:“公子打哪儿来?”
秦平安:“天南郡。”
年轻人犹豫了片刻,用手比划着一个高度,声音低沉下来:“您一路走来,可曾见过一个约莫五岁的小女孩?”
“大概这么高,梳着两个羊角辫,穿着件半新的红衣,脸蛋白净,脖子右边有颗小痣。”
“未曾见过。”秦平安微微皱眉,看向对方:“你方才不是说,那孩子己经死了吗?”
年轻人叹了口气,满脸无奈道:“我宁愿她是死了···好歹有个确切的信儿。现在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种吊着的滋味,才是最磨人的,能把活人生生熬干、逼疯!”他说着,目光转向一旁昏迷的女子,眼中满是心疼:“我姐就是被这么折磨疯的。”
少年沉默了片刻,最终轻叹一声,将澜伯“莫管闲事”的叮嘱抛诸脑后:“我此番北上,路途尚远。你可将囡囡的详情告知于我,沿途我帮你们留意一二。”
他本不想多管闲事,可目光触及那形容枯槁的疯女人,终究硬不起心肠。
年轻人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投向跳跃的篝火,陷入了沉重的回忆:“我姐叫香秀,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巧手美人,绣活远近闻名。”
“六年前嫁给了邻村张屠户,日子过的倒也红火,婚后第二年生了囡囡。”
“可那张屠户的父母,极其重男轻女,因我姐生了女儿,便对她母女二人横竖看不顺眼,非打即骂。”
“但我姐性子柔顺孝顺,从不顶撞公婆,即便受了委屈也只偷偷抹泪,还总宽慰老人,说等囡囡大些,定要再生个儿子延续香火!”
“谁知半年前,她带囡囡去镇上赶集,人潮拥挤,一转眼的功夫···孩子就不见了。”
“她当时就急疯了,哭喊着找遍了整个集市,报了官···可最终,还是没找回囡囡。”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等待她的不是宽慰,而是公婆和丈夫变本加厉的责骂和埋怨···说她不中用,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年轻人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就那一刻···我姐她···她就彻底疯了。”
“张家把孩子丢了的所有过错都推到我姐身上,张屠户甚至写了休书,说不祥之人,留之无用,于是把我姐送了回来。”
“我爹娘气不过,去理论,却被他们轰了出来,说再登门就放狗咬。”
“这半年来,我们变卖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我爹娘连棺材本都掏出来了,我更是跑遍了附近所有的州县码头。”
“但凡有一点风声,哪怕只是听说哪个地方捡了个小女孩,我们都会拼了命去找···”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化为一声无力的叹息:“可每一次,都是空手而归。希望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熄灭!”
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望向秦平安,恳求道:“公子,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若···若您北上途中,真的侥幸···侥幸听到任何一点关于囡囡的消息,无论好坏···”
“求您一定想办法给我们捎个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