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被分割、冲散,指挥完全失灵!
“杀!”
震天的喊杀声从西面八方响起!
养精蓄锐多时的荆州伏兵宛如神兵天降,从芦苇荡、从丘陵后、甚至从泥水里跃出,向着陷入绝境的敌军发起了致命的冲击!
战斗变成了一场混乱的收割。
火光照亮了匈奴人惊恐扭曲的脸,水流冲散了蛮兵徒劳的抵抗。
石冰在亲兵拼死护卫下,试图向后突围,却迎面撞上张兴水军的拦截箭雨……
刘弘始终站在土台上,冷眼看着下方那片烈焰翻腾、血肉横飞的人间地狱。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下面被屠杀的不是成千上万的生命,而只是一堆碍事的柴草。
亲兵队长站在他身后,看着使君冰冷的侧脸,看着下方地狱般的景象,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头顶,手心里全是冷汗。
不知过了多久,当喊杀声渐渐平息,只剩下燃烧的噼啪声和零星垂死的呻吟时,一名浑身是血的校尉飞奔上土台,激动得声音变调:
“禀使君!大捷!阵斩无数!俘获匈奴别部小王一人!石冰……石冰被水军乱箭射杀,首级在此!”
他举起一个还在滴血的包裹。
刘弘的目光在那包裹上停留了一瞬,淡淡地点了点头:“清点战果,救治伤员,扑灭余火。降卒……集中看管,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寻常公务。
“诺!”校尉躬身领命,快步退下。
寒风依旧呼啸,却吹不散浓重的血腥和焦臭气味。
刘弘缓缓走下土台,踏过满是泥泞和血污的土地。
火光映照着他玄色的衣袍和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就像从地狱归来的冥王。
安众之战,赢了。
一场精心策划残酷至极的歼灭战。
但他心中并无多少喜悦。
他知道,北境的饿狼,绝不止这一波。
石冰死了,匈奴别部受挫,但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北方酝酿。
而在他看不见的背后,那来自邺城的冰冷目光,从未离开。
他停下脚步,望向北方漆黑的天幕,那里是洛阳,是邺城,是更广阔的己然破碎的山河。
脚下的土地,被鲜血浸透,温热而粘稠。
胜利,是用白骨和焦土堆砌而成的。
这条路,只能继续走下去,走向更深的黑暗,或者杀出一线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