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洁嗯了一声,听话地闭上眼,将座椅稍微调斜了些,头往他这边靠了靠。
阳光透过车窗,暖洋洋地洒在她脸上,驱散了墓园的寒意。
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像个安稳的结界,把所有的风雨都挡在了外面。
车子缓缓驶离墓园,轮胎碾过落叶的声音很轻。
后视镜里,那片安静的山坡越来越远,而前路,正朝着有光的地方延伸。
车子驶回市区时,街景渐渐热闹起来。
杨震把车停在东来顺门口,抬头看了眼那块红底金字的老牌匾,檐角的铜铃被风拂得轻响。
他侧头看向副驾,季洁靠着座椅睡着了,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大概是刚才在墓园耗了太多心神。
“季洁。”
杨震放轻了声音,叫了她两声,“醒醒。”
季洁的睫毛颤了颤,迷离的眼神瞬间清明,她揉了揉眼睛,“怎么了?”
“到了。”
杨震朝窗外扬了扬下巴。
季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东来顺”三个字时愣了愣,随即弯起嘴角,“怎么?今日打算请我涮羊肉?”
“嗯。”
杨震点头,眼里带着笑意,“老规矩,铜锅炭火,你爱吃的手切鲜羊肉。”
季洁推门下了车,秋风吹起她的头发,她往店门口站了站,等杨震把车停进停车场。
两人走进店里时,热气混着羊肉的鲜香扑面而来,驱散了身上的凉意。
红木桌子擦得锃亮,铜锅己经架好,炭火在炉子里红通通地烧着,映得人脸上都暖融融的。
杨震熟门熟路地点了菜,手切鲜羊上脑、肥牛卷、冻豆腐,还有季洁爱吃的蒿子秆和糖蒜。
汤底“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他把羊肉片放进锅里,看着肉片在沸汤里翻卷变色,捞出来蘸上麻酱,递到季洁碗里,“快吃,凉了就腻了。”
季洁咬了一口,羊肉的鲜嫩混着麻酱的醇厚在舌尖散开,心里那点沉郁似乎也被这热乎气烘得淡了些。
“人生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
杨震看着她,夹了一筷子蒿子秆放进她碗里,“如果一顿吃的不能解决,那咱们就吃两顿。”
季洁抬眼看他,他的眼神认真又带着点调侃,像当年在六组,她因为案子愁眉不展时,他总用这种方式逗她开心。
她心里一暖,点了点头,“嗯。”
用餐时,杨震总在留意她的口味,她爱吃的鲜羊肉多涮了几盘。
糖蒜剥好了递到她手里,连麻酱都按她喜欢的比例调了腐乳和韭菜花。
季洁没说什么,只是吃得比平时多了些。
吃完了饭,季洁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接下来去哪?”
杨震神秘地笑了笑,替她把外套披上,手指不经意间拂过她的肩,“到了就知道了,保准你喜欢。”
季洁挑眉,没再追问。
两人走出东来顺,秋阳正好,照在身上暖而不烈。
上了车,杨震发动车子,方向盘一打,拐进了一条熟悉的路。
“不如你猜猜。”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顺着我走的道,能不能猜到我要带你去哪?”
季洁看着窗外,一开始还真没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