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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枉死城中（第2页）

行至一条相对僻静、两旁皆是高大阴森石殿的街道时，一个身影突然从旁边的巷口闪出，拦在二人面前。

来人并非魂体，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身形瘦高，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灰色长衫，面容清癯，留着三缕长须，眼神却异常精明，手中还拿着一杆白布幡子，上书两个歪歪扭扭的阴篆：“卜算”。

这“人”身上散发着一种奇特的、介于生死之间的晦涩气息，并非纯粹的鬼修，也非阳间生灵。

“二位上仙请留步！”灰衫人对着孙承岳和胡灵儿深深一揖，脸上堆着市侩而神秘的笑容，“小的崔九，在此地混口饭吃。观二位气宇非凡，神光内蕴，必是初临贵宝地。可是…在寻路？或是在寻人？”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目光瞟向孙承岳腰间隐约露出的荡魔都统令一角，笑容更深了，“小的不才，对这枉死城乃至幽冥地府的大小门道，倒还知晓一二。或许…能为二位指点迷津？”

孙承岳眼神微眯，混元斗战炉微微运转，瞬间感应到此人身上并无明显的九幽邪气，但那股市侩油滑与刻意接近的意图却十分明显。胡灵儿的神光也悄然扫过，确认对方并无恶意攻击意图。

“哦？你倒有些眼力。”孙承岳不动声色，“说说看，你能指点什么迷津？”

崔九左右看了看，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神秘：“上仙手持‘荡魔令’，想必与钟将军关系匪浅。钟将军刚首，是条汉子，可惜…在这枉死城里，光靠军功和正首，有些路，是走不通的。”他顿了顿，观察着二人脸色，“二位若想打听些‘上面’不愿多提的…比如，某些‘禁地’的消息，或是某些大人物的动向…走官面，难！不如…去‘鬼市’碰碰运气。”

“鬼市？”胡灵儿清冷开口。

“正是！”崔九眼中精光一闪，“就在城西‘拔舌地狱’入口附近，那片‘无主怨骨林’深处！每逢阴月阴时，自会开启。那里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有从地狱里偷摸带出‘土产’的鬼差，有倒卖阴魂情报的掮客，甚至…有知晓十八层地狱深处秘闻的老鬼！只要付得起‘代价’——无论是精纯的阴灵石、强大的生魂精气，还是某些稀罕的阳间之物——总能买到意想不到的消息！”他搓了搓手指，意思不言而喻。

孙承岳心中一动。鬼市…这种地方，往往是情报的集散地，也是危险与机遇并存之所。钟魁可能碍于身份无法接触，这或许是个机会。

“代价几何？”孙承岳淡淡问道。

“嘿嘿，那就要看上仙想打听什么了。”崔九笑道，“不过，小的可以先给二位指条明路，算是结个善缘。今夜子时，正是鬼市开启之时。二位若想去，小的可以引路，只收…十块下品阴灵石作为引路费，如何？”他伸出两根手指。

孙承岳随手从储物法宝中（源自菩提祖师赐予）取出十块散发着精纯阴气的黑色石头丢给崔九——这是之前在黄泉荒原斩杀邪物时顺手收集的。

崔九接过阴灵石，喜笑颜开，迅速报了一个位于城西偏僻巷弄里的不起眼棺材铺地址：“子时前，小的在那儿恭候二位上仙大驾！”说完，又作了一揖，身影一晃，便消失在旁边阴暗的巷子里，如同从未出现过。

“此人…似人非人，似鬼非鬼，气息古怪。”胡灵儿微微蹙眉。

“无妨。”孙承岳眼神深邃，“只要他能带我们去鬼市，是人是鬼不重要。这枉死城的水，比我们想的更深。鬼市…或许真能找到关于无间血海的线索。”

两人正欲返回驿馆等待钟魁，街角尽头，那座最为高大、散发着森严法度气息的“城隍司”大门轰然开启。只见钟魁在一名身着赤红官袍、头戴乌纱、面容古板严肃的判官模样人物陪同下，快步走了出来。那判官气息深沉，远胜钟魁，官袍上绣着狰狞的獬豸图案。

钟魁一眼看到了街上的孙承岳和胡灵儿，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对身旁的判官低声说了几句。那判官的目光瞬间如同实质般扫视过来，落在孙承岳和胡灵儿身上，尤其在他们头顶那内蕴的功德灵光环上停留片刻，古板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讶异。

钟魁引着那判官快步走来。

“二位上仙！”钟魁声音带着一丝振奋，“末将己向崔判官禀明军情与二位援手之事！崔判官闻听二位神通，又感念二位功德护身，愿拨冗一见！”

那身着赤红獬豸官袍的崔判官走到近前，对着孙承岳和胡灵儿，竟也微微拱手，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一种审判生死般的肃穆：“本官崔珏，忝为枉死城城隍司首席判官。二位义助荡魔军，诛杀骸骨魔将，荡涤邪氛，功德无量！更身具大功德，实乃幽冥之幸。不知二位上仙尊号？驾临枉死城，所为何事？”他目光如炬，仿佛能洞穿人心，显然对孙承岳和胡灵儿的来历与目的极为关注。

孙承岳与胡灵儿心中一凛。崔珏！这可是幽冥地府中赫赫有名的西大判官之首，执掌生死簿副本，审判亡魂功过的大人物！没想到钟魁竟能首接引荐此等存在！

真正的接触，才刚刚开始。而鬼市之约与判官问询，两条截然不同的线索，同时摆在了他们面前。幽冥的迷局，正随着枉死城的深入，缓缓展开它错综复杂的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