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和账本有关!上周在村委会看到的那笔十万块农业补贴款,没有村民签字确认,赵建国说忘了补签,现在看来根本就是谎言。他们所谓的“补漏洞”,恐怕是想把这笔钱的痕迹抹掉。
不知道过了多久,包间的门终于再次打开。巧儿抬腕看了看手表,己经快十一点了。赵建国先出来的,脸上带着酒气,走路有些摇晃。周老板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塞到赵建国手里。
“赵主任,这点小意思,您收下。”周老板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足够清晰,“账本的事就拜托您了,等村民签了字,好处还多着呢。”
赵建国推辞了一下,手指却己经攥紧了信封的一角,嘴上说着“这怎么好意思”,身体却很诚实地把信封塞进了公文包。那动作熟练得让人心寒,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勾当。
“咔嚓”一声,巧儿按下了快门。手机屏幕的光只亮了一瞬,但她清楚地拍到了周老板递信封的动作,还有赵建国接过后慌忙塞包的细节。这张照片,就是赵建国受贿的铁证。
疤脸男人最后出来的,他拍了拍赵建国的肩膀,说了句“合作愉快”,声音粗哑得像砂纸摩擦。三人在门口分了手,赵建国上了面包车,疤脸男人钻进了停在旁边的黑色轿车,周老板则转身回了饭店。
巧儿等两辆车都驶远了,才敢从树后出来。晚风带着饭菜的油烟味,呛得她嗓子发痒。她快步跑到柴火垛后推出电动车,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进饭店问问——刚才周老板提到的“账本”和“补漏洞”,她必须知道更多细节。
饭店里没什么客人了,只有服务员在收拾桌子。巧儿走进去的时候,服务员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警惕:“小姑娘,吃饭吗?我们要打烊了。”
“阿姨,我不吃饭。”巧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她掏出手机,调出自己的照片,“我是清溪村的,刚才看见我们村的赵主任在这里吃饭,跟他一起的还有两个人,我找他有点急事,您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服务员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擦桌子的动作慢了下来:“没看清,客人太多了。”
巧儿看出她在撒谎,心里一动,想起张婶说过的话——这附近的村民都知道赵建国和刘书记走得近,只是敢怒不敢言。她放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恳求:“阿姨,我说实话,赵主任在帮一个开发商搞土地流转,好多村民都担心被骗。刚才我看见他们偷偷摸摸的,好像在说什么账本的事,您要是听见什么,能不能告诉我?就当帮帮我们这些种地的人。”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刚从家里带出来的煮鸡蛋,塞到服务员手里。那是母亲煮给她当夜宵的,现在倒派上了用场。
服务员捏着鸡蛋,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巧儿真诚的眼神,终于松了口。她压低声音,凑近巧儿说:“刚才那包间的客人声音挺大的,我路过的时候听见几句。好像在说什么‘十万块’‘签字’‘补漏洞’,还提到了‘农业补贴’。那个戴金链的男人脾气不好,骂赵主任办事拖沓,说再搞不定就要找别人。”
“十万块农业补贴?”巧儿的心猛地一揪,果然和她在村委会看到的账本有关!赵建国不仅帮周老板骗村民的土地,还伙同外人贪污补贴款,简首贪得无厌。
“那您知道那个戴金链的男人是谁吗?”巧儿追问。
服务员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不知道,看着不像本地人。小姑娘,我就知道这些了,你别再问了,要是被他们知道我多嘴,我这工作就没了。”说完,她推着餐车快步走进了后厨,再也不肯出来。
巧儿站在原地,脑子里飞速运转。赵建国、周老板、疤脸男人,三个人勾结在一起,一边用虚假的土地流转方案骗村民签字,一边想办法掩盖贪污农业补贴的罪行。那个疤脸男人看起来像是领头的,周老板负责出面找开发商,赵建国则利用村主任的身份在村里周旋,真是环环相扣。
外面突然传来电动车的喇叭声,是电量不足的提示音。巧儿这才想起该回家了,母亲肯定要担心了。她快步走出饭店,晚风一吹,才发现后背的衣服己经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凉飕飕的。
推起电动车往回走,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手机里存着刚才拍的照片,服务员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银锁贴着皮肤,传来淡淡的暖意。她知道,tonight的发现只是冰山一角,赵建国背后的水可能比刘书记更深,但她没有退路——张婶还盼着流转费给丈夫治病,村民们还等着靠谱的开发商,这些人的利益绝不能被随便践踏。
路过村口的老槐树时,巧儿停了下来。树影婆娑,像极了小时候奶奶给她讲的故事里的守护灵。她摸了摸颈间的银锁,轻声说:“放心吧,我不会退缩的。”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王同志的消息:“明天我去村里一趟,带上你拍到的证据。”巧儿看着屏幕,嘴角露出一丝坚定的笑容。夜色虽深,但黎明总会到来,她要做的,就是在黑暗中守住那点光,等着天亮的那一刻。
电动车的电机再次发出嗡鸣,在寂静的乡村小路上缓缓前行,留下一串浅浅的车辙,像是在夜色中写下的无声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