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仿佛炸开一道天劫。
枯竭的气海猛然抽搐,残存的心火残烬被这寒热交击猛地一激,竟如垂死之鸟振翅,颤巍巍地重新燃起一丝火苗。
那火微弱如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韧性——它不依附天地灵气,不借古槐庇佑,而是从他每一寸龟裂的皮肉、每一道崩坏的经脉中,一寸寸爬行而出,像是从灰烬里重生的不死鸟。
林轩闷哼一声,七窍渗血,却本能地盘膝而坐,双手结印于丹田前。
而叶冰璃没有退。
她一掌按上他后背命门,寒脉之力如冰河倒灌,却并非镇压,而是引导——以极寒为线,将他体内暴走的心火乱流一点点牵引、归拢。
她的寒劲如刀,精准切入他破碎的经络,每一次触碰都带着撕裂灵魂的痛楚,可偏偏,那寒意在触及他心脉时,竟被那点新生心火轻轻一裹,化作一缕温润暖流,反哺全身。
她眸光微闪。
这不该发生。
她的寒脉至阴至冷,凡人触之即冻,武者近之则滞,何曾有过“暖”的感知?
可此刻,她分明感觉到,那火……在驯化她的寒。
“呵……”林轩忽然低笑,声音沙哑如磨刀石,却带着劫后余生的轻快,“原来你这冰……也能烫人。”
叶冰璃指尖一颤,寒气险些失控。
她别过脸,黑发遮住耳尖那一抹几不可察的绯红,冷声道:“闭嘴,再动一下,我就让你永远冷下去。”
但她没有撤掌。
反而将最后一丝寒血缓缓渡出,那滴血中,赤金火种彻底融入林轩心火,如星归苍穹,刹那共鸣。
两人气息交错,一寒一热,竟在生死边缘达成诡异的平衡。
屋外暴雨未歇,可偏屋之内,竟渐渐升起一丝温润之气——像是寒冬里第一缕不肯熄灭的灶火,微弱,却执拗地照亮了整片黑暗。
三日后。
晨光破云,洒落老院。
林轩缓缓睁眼,眸中无焰,却似藏火。
他抬起手,掌心向上,一缕火光自丹田升起,微弱,却稳定得如同呼吸。
它不炽烈,不张扬,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活着”的质感——像是千万人围炉夜话时,那一声轻叹里升腾的热气。
他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却坚定地走向墙角那口冰灶。
灶己冷多日,灰烬积尘。
他蹲下,伸手从角落拾起一只粗瓷碗——那是昨夜百姓倒掉的冷饭残渣,米粒干硬,汤水浑浊,曾被讥为“无魂饭”,连乞儿都不愿拾。
林轩却轻轻将残饭倒入锅中,低语如风:
“不是饭没魂,是烧饭的人没等对人。”
火起。
不是烈焰冲天,不是灵能催动,而是他掌心那缕微火,轻轻一引,灶底灰烬忽然翻腾,竟有细小火苗自残饭之间悄然升起——像是沉睡的执念,被温柔唤醒。
叶冰璃不知何时己立于身后,望着那口重生的灶,望着那缕从弃食中燃起的火,红唇微启,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卷走:
“这灰烬……烫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