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掌心那簇微火消散的刹那,天地仿佛静了一瞬。
紧接着,他体内如遭雷击,经脉中奔涌八百年的武道真元骤然塌陷,像是被无形巨口从根源抽走。
那不是普通的脱力,而是魂与骨、血与识的同步剥离。
他膝盖一软,重重跪在槐树根前,喉头一甜,一口带着金纹的血喷在泥土上——那是天人境巅峰武者才会凝出的“道血”,如今却如残烛滴泪,黯淡无光。
叶冰璃瞳孔骤缩。
她几乎是本能地扑上前,寒脉如千年冰河破闸,霜气自她指尖奔涌而出,顺着林轩手腕缠绕而上,试图封住他体内乱窜的残火。
可那心火早己不是寻常武息,它是执念、是记忆、是八百年守望熬成的精魄之焰,如今逆流回溯,竟反噬经脉,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震颤。
“你……”她声音第一次有了裂痕,像是冰面初裂,“你把命火种出去了?”
林轩咳出一口血沫,唇角却扬起一丝笑,虚弱却坦然。
“不是种出去。”他喘着气,目光落在那棵新芽初绽的槐树上,眼神温柔得像在看一个沉睡的孩子,“是还回去。”
风掠过树梢,叶片轻颤。
“那棵树烧的是别人的时间,是千家万户的回忆,是他们心头那一口没说出口的‘想回家’。”他声音渐低,却字字清晰,“可我的心火……本就不该属于天地,不属于武道,不属于什么巅峰境界。”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叶冰璃,眸中映着晨曦微光,也映着她的影子。
“它从一开始,就该属于那个等我回家的人。”
话音落下,整座古灶忽然一震。
锅底双纹——那象征“归”与“火”的太极印记,竟裂开细密纹路,如干涸河床。
原本昼夜不熄的灶心火彻底熄灭,连余温都未曾留下。
晨光初照,己有百姓提着饭盒前来取“归心饭”,可揭开锅盖时,却只闻到寡淡米汤味,如白水煮纸,毫无灵气。
有人怔住,有人落泪。
“怎么……没味道了?”
“昨晚那一顿,明明让我梦见了娘亲……”
议论声渐起,却又很快沉默。
人们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心头空了一块,仿佛昨夜那一场全城共鸣的“记起”,成了绝响。
林轩看着这一切,嘴角又溢出血丝。
他知道代价是什么。
那一簇心火,不只是他八百年武道的根基,更是他跨越轮回、逆天而行的执念凝聚。
如今他将“归”字化芽送入地脉,等于亲手拆解了自己的道基。
天人境巅峰?
那己成昨日黄花。
此刻的他,连筋骨境武者的真气都不如。
可他不悔。
叶冰璃却沉默了。
她缓缓松开缠绕在他经脉上的霜气,指尖微微发颤。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曾冻结江河、冰封擂台的手,此刻竟有些发冷。
不是因为寒脉失控。
是因为心。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