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她脑海中轰然炸响——
一个遥远得仿佛前世的声音,轻轻响起:
“你说过,饭好了,我就回来。”
刹那间,天地寂静。
叶冰璃浑身剧震,眼底冰封千年的心湖轰然崩裂。
她怔在原地,指尖颤抖,眸中寒霜竟泛起水光。
那声音……是她自己。
是幼年守在冷灶前,等父亲归家时,对着空屋说的那句话。
后来,父亲死于寒脉暴走,她继承寒脉之力,也封死了所有软弱。
可此刻,那被她亲手埋葬的执念,竟从他人之火中重现。
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就在泪滴坠地的瞬间,她体内暴虐的寒气竟静了下来。
不是被压制,而是……被理解了。
她怔怔望着那缕缠绕手腕的火丝,终于没有再挣脱。
下一息,她竟主动松开禁制,将体内躁动的霜气缓缓引导,顺着经脉汇入树根。
而树灶的心火也温柔相迎,两者交融,化作一缕灰白雾气,缭绕于槐树周身,既非纯火,也非纯寒,却蕴含着某种古老而深沉的平衡。
晨曦终于穿透云层,洒落小院。
槐树静立,树皮上浮现出无数细密符纹,宛如千万户人家灶台上的铭文,密密麻麻,交织成网。
每一道纹路,都像是一声未说尽的呼唤,一场未赴的团圆。
林轩倚树而坐,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却唇角含笑。
叶冰璃缓步上前,默然递出一碗新饭。
米粒晶莹,热气袅袅,香气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意。
碗底,静静躺着一片糖纸——那曾是林轩童年藏在口袋里的“归”字糖纸,如今己化作叶脉纹理,仿佛与树共生。
她低声道,声音轻得几乎被晨风卷走:
“下次……别用自己的命去暖别人的梦。”
林轩抬眼,望着她微红的眼尾,笑了笑,没说话。
而在她视线不及的角落,他指尖悄然拂过她的手腕,一缕微不可察的心火,己顺着方才火丝的路径,无声没入她寒脉深处。
火种微弱,却炽热。
像一颗埋进永冬的种子,静待春雷。
远处,槐树轻摇,雾气未散。
而叶冰璃体内,那一向刺骨如刀的霜气,竟悄然流转,温润如初雪融水,静静蛰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