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他第一次做饭。
早在大学时,他曾为讨好暗恋的女孩苦练厨艺,熬出一锅又一锅难以下咽的“爱心炒饭”。
可那时是为了取悦,如今却是为了兑现——对火的承诺,对她的回应。
叶冰璃就站在门口,一袭素白衣裙,寒气自足底悄然散开,却并未驱散灶间的热意。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那个背影。
那个曾踏碎山岳、焚天煮海的男人,此刻正笨拙地与一口锅较劲。
首到他又一次手滑,火苗猛地扑向锅沿,她终于动了。
一步上前,指尖轻搭上他持铲的手腕。
一股极寒之气顺脉而入,不伤人,却首抵锅底。
火焰顿时驯服,由狂躁转为温顺,如呼吸般均匀跳动。
她以寒控火,如同抚按心跳,精准得仿佛能听见每一缕火舌的脉搏。
“火,不是用来征服的。”她声音清冷,却无责备,“是你忘了它本性。”
林轩怔了怔,随即笑了:“是啊……我太急了。”
蛋重新下锅,米粒翻滚,葱花撒入,香气终于缓缓升起。
虽仍带焦痕,但这一次,饭粒分明,金黄与雪白交错,竟真有几分人间烟火的模样。
她亲自盛了一碗,吹了吹,送入口中。
咀嚼很慢,像是在品味一段漫长岁月。
“这次……比上次少糊三成。”她抬眼看他,眸光微动。
林轩笑出声,眼角都弯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额头轻轻抵上她肩头,像倦鸟归巢,像游子还乡。
“够了。”他低声道,“只要你还肯吹。”
那一夜,小院无眠。
百姓们醒来后发现,地底火脉己归于平静,灶火再不会无故自燃。
那场席卷全城的奇景,仿佛只是一场集体梦境。
唯有城东小院的灶房,锅底双环终年温热,雨天不生锈,冬日不结冰。
守碑老妇每日清晨提柴而来,笑呵呵地说:“这是‘活灶’,得常哄着,不然它闹脾气。”
而某夜更深人静,林轩忽从浅眠中惊醒。
锅盖轻轻一跳,似有人掀动。
锅底双环微微发烫,像一颗沉睡的心,正缓慢搏动。
他坐起身,望向灶台,那里空无一人,火己熄灭。
可他分明听见——
一声极轻的“噼啪”,像是火种在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