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过太多失控的地脉反噬,也亲手埋葬过因火毒入体而癫狂的武者。
这火线虽不暴烈,却透着诡异的秩序感,像是某种意志的延伸,而非自然之象。
可就在他抬掌欲击的刹那,一只素白的手轻轻抬起,拦在了他身前。
叶冰璃站在他侧后方,风拂动她素色长裙,发丝微扬,眸光却如寒潭深水,映着那道缓缓前行的火光,竟无半分杀意,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清明。
“别拦。”她声音很轻,却像冰针刺破夜雾,“它不是来夺命的——是来认家的。”
林轩一怔,掌心火焰微颤。
“认家?”他低声重复,目光随着那火线移动,心头忽有一丝异样涌起——这节奏,这温度,竟与他当年初悟命火时的“三沸之律”完全吻合!
三长两短再一长,不是攻击的频率,而是……唤醒的信号。
叶冰璃没再解释,指尖微凝,一滴寒露自她指端凝成,剔透如星,缓缓落入裂缝之中。
刹那间,那火线竟似有所感,骤然顿住。
它不动了,却非畏惧,而是如生灵般缓缓盘旋,绕着那滴寒露转了半圈,仿佛在嗅、在看、在记。
随后,它竟如退潮般缓缓缩回地底,裂缝无声闭合,连灰烬都未扬起半分,只留下焦土上一道暗红余痕,像是大地轻轻合上了眼。
林轩久久未语,掌心命火早己熄灭。
他忽然明白——这不是灾劫,是回应。
是千万户人家日复一日的烟火,把“人”的温度刻进了地脉,让原本死寂的地火,开始学着呼吸、学着节律、学着……认主。
“火也能有心?”他喃喃。
叶冰璃收回手,指尖霜气尽散,唇角却极轻微地动了一下:“你不是常说,命火由心而生?若人心能燃火,为何火……不能生心?”
林轩心头一震。
翌日黎明,天光初透。
林轩独自回到小院,灶台冷寂,可台下泥土却隐隐松动。
他蹲下身,徒手挖开,指尖触到一块温热的砖石。
那是一块新灶砖,通体暗红,如血玉雕成,内部有细密纹路,交织成双环缠绕之形,似太极,又似誓言,流转着微弱却坚定的暖意。
他刚触碰,砖面竟泛起微光,浮现一行小字,墨迹般浮现,又似火痕烧就:
“火认得你。”
字迹浮现的瞬间,林轩心脏猛地一跳,仿佛有谁在他耳边轻语,又像童年母亲唤他起床的声音,遥远却真切。
而千里之外,寒溪村那间早己荒废的旧灶房里,一口锈迹斑斑的铁锅静静立在墙角。
锅底曾有一道刻痕——那是林轩少年时无意所划,象征他第一次掌控命火的印记。
此刻,那刻痕无声延伸,缓缓勾出第二道环,最终闭合。
锅身轻颤,如心跳初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