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碎金洒落,铺在小院青石板上,炊烟刚起,歪歪斜斜地爬上屋檐。
林轩蹲在新砌的灶台前,一手握柴,一手扇火,额角沁出细汗。
火星噼啪跳上他手背,他猛地缩手,咳嗽两声,眼里却带着笑。
烟太呛了。
这比打十个筋骨境巅峰还难熬。
“三成油温,不是让你烧出黑烟来。”清冷声线自头顶落下,叶冰璃立于灶旁,一袭素衣未染尘灰,指尖凝霜,轻轻压上锅盖。
寒气如丝,缠绕热流,冷热交汇间,火势竟渐渐稳了下来,不再暴烈,反倒温顺如驯。
林轩抬头看她,眼底映着跳动的火光,咧嘴一笑:“学姐,你这手控温,比武道三沸还准。”
她淡淡扫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手背上那片红痕上,眸光微闪,随即冷声道:“炒饭要三成油温下蛋,你连天人境都能踏破,却连灶火都驯不服?”
“可你会吃。”林轩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手,语气轻快得像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这就够了。”
话音刚落,锅底忽地一烫。
那道深深刻入铁锅的双环刻痕,隐隐发红,仿佛被什么唤醒,热意顺着锅身蔓延,竟让原本还泛潮的柴火“轰”地一声燃得更旺。
林轩指尖触到那温度,心头一震。
这不是命火——没有焚天煮海的威压,没有撕裂虚空的炽烈。
可它真实,温热,像一颗埋在灰烬里的心跳。
他没说话,只是低头继续翻炒。
街坊的门陆续开了。
不是跪拜,不是叩首,更没有“火种大人”“天人尊者”的称呼。
最先来的张大婶提着菜篮子,探头一瞧,笑骂:“哟,林少爷又试新菜?我家青菜刚摘的,水灵着呢!”不等回应,菜叶“哗啦”一声全倒进锅里,还顺手拍了拍林轩肩膀,“别整那些虚的,饭好了喊一声,老李头今早炖了骨头汤,给你留一碗。”
林轩被拍得一个趔趄,却笑得开怀。
叶冰璃站在一旁,袖中指尖微凝,寒气本能欲出——可那股烟火气扑面而来,带着油香、菜味、人声,竟让她体内的寒脉未生排斥,反似微微舒展。
她怔住。
自幼修习寒霜真意,走的是断情绝欲的路子,经脉排斥一切暖意,连阳光都嫌刺骨。
可此刻,她竟觉得这灶火不灼,这人声不扰,这满院喧嚷,像一缕细流,悄然渗入她冰封多年的脉络。
她没有退开。
也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看着林轩笨拙地翻炒,看着菜叶在锅中卷曲,闻着那越来越浓的饭香。
她忽然明白,有些人拼尽一生追寻的“道”,或许就藏在这一锅糊饭里——不是焚尽万物的烈火,而是有人愿意为你多加一勺油,多放一把米。
午后,阳光斜照。
林轩在屋角翻出一只旧木箱,锁己锈死,他指尖一震,锁芯应声而落。
箱中杂物堆积,旧衣、残符、断剑……最底下,压着一张泛黄的糖纸。
他心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