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是“火主”,只是火种的传递者。
回到城中旧居时,己是黄昏。
小院荒芜,杂草丛生,墙垣斑驳,唯有那块无名碑的残基还立在角落,石面裂痕纵横,像一道未说完的故事。
林轩站在院中,静静看了许久。
他没有去修碑,没有重塑石像,也没有立下新的铭文。
而是弯下腰,一捧一捧,将杂草拔除,将碎石清理。
他在院角腾出一方空地,搬来青砖,一块块垒砌,架起铁锅,铺砖为灶。
叶冰璃站在一旁,始终未语。
她只是默默拾柴,将枯枝堆在一旁。
而后抬起手,寒气自掌心溢出,如霜蛇游走,轻轻缠绕柴堆。
火苗自寒中生,温而不烈,稳稳燃起。
林轩添水、下米,两人无言协作,仿佛己做过千百遍。
锅盖轻响,白气升腾,粥香弥漫。
那一刻,没有天人交感,没有命轮轰鸣,没有万民跪拜。
只有灶火噼啪,只有米粒翻滚,只有一锅最普通的白粥,在春日晚风中慢慢煮熟。
饭熟时,叶冰璃忽然动了。
她执勺,舀起一勺浓稠的粥,轻轻吹气,热气在她睫毛上凝成细雾。
然后,她抬手,将勺子递到林轩唇边。
动作很轻,却重若千钧。
林轩怔住。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为他喂食。
他没有迟疑,张口,将那勺温热的粥含入口中。
米香醇厚,水火相济,暖意从喉头一路滑入心腹。
他笑了,眼底有光。
叶冰璃也极轻微地弯了下嘴角,像是冰川裂开一道缝隙,透出底下埋藏多年的春汛。
就在这时,夜色悄然降临。
整座城,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唤醒。
一盏、两盏、十盏……百盏……千盏……
万家灯火,次第亮起。
每一户人家的灶台,都燃起了火。
火光摇曳,映着窗纸,映着笑脸,映着桌上热腾腾的饭菜。
整座城,像一颗重新跳动的心脏,被烟火点燃,被温情复苏。
而在小院外巷口,一道佝偻的身影提着竹篮缓缓走来。
守碑老妇站在院门外,望着那口新灶,望着灶前相依的身影,轻轻笑了。
【第457章:烟火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