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关时,雪己化了,梅树秃了,什么都没了。
他以为她从没看过。
可现在,她却说——补三年前那顿?
林轩望着她侧脸,忽然笑了,笑得有点涩,又有点暖:“那会儿你连糖纸都不肯收,现在倒敢提旧账?”
叶冰璃终于抬眼。
那一瞬,林轩仿佛看见冰湖裂开一线,底下涌出温泉水。
她眸光微闪,声音依旧清冷,却像落在雪地上的月光,静得能听见心跳:“那时我不懂……命火能续,人不能等。”
一句话,轻飘飘落下,却如惊雷滚过林轩心头。
他怔住。
是啊,命火能续——他们刚从神战归来,以凡人之躯撼动天道,让千万人的愿力反哺命轮,连命主碑都被改写。
可人呢?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没牵到的手,没赴的约,哪怕天地重开,也无法倒流时光。
他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
抬手抓了抓头发,故作轻松地笑:“行,那这顿我请,以后每顿都我请,首到你还完为止。”
“不必。”她淡淡道,“我说他付钱,是认真的。”
林轩一愣,随即笑出声来,整间屋子都仿佛亮了几分。
老板缩在灶台后,大气不敢出,只觉这哪是吃火锅?
分明是看两位活神仙谈情说爱,顺便重塑人间规则。
就在这时——
锅中热气骤然一凝。话音落,锅中热气骤凝。
那一缕升腾的白雾竟在空中悬停,仿佛被无形之手雕琢,缓缓勾勒出一幅光影交错的虚影——夜雪纷飞,梅树下一道素白身影悄然折返。
是三年前那个被风雪掩埋的夜晚。
林轩埋下糖纸后转身离去,而叶冰璃,竟在闭关前最后一刻推门而出,踏雪而至。
她指尖轻触那枚荔枝糖的糖纸,指尖微顿,终究未取。
雪落肩头,她凝视片刻,悄然转身,只留下一串浅到几乎看不见的脚印,融于风雪。
虚影消散,余温未散。
林轩喉头一紧,仿佛有千斤重石压下,呼吸都变得滞涩。
他望着叶冰璃,声音低得几乎被锅底的咕嘟声吞没:“你早知道了?”
她没看他,只执筷的手微微一顿,指尖在瓷碗边缘划过一道极轻的弧线,像在描摹某段无人知晓的心事。
“我知道你会回来。”她淡淡开口,语调依旧清冷,却像冰层下暗涌的暖流,“所以我不能死,也不能停。我得活着,等你把命道改回来。”
一句话,轻如耳语,却如惊雷炸在林轩心口。
他忽然懂了。
那一夜她未取糖纸,不是冷漠,而是不敢。
不敢轻易触碰一个尚在挣扎的少年的真心,怕自己一旦动心,便再难专心冲击炼精境,怕辜负,更怕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