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大学后街,青石板路还带着昨夜细雨的湿意。
那家曾被命裁之力震得门窗尽碎的老火锅店,今日竟悄然亮起了灯。
招牌换了新的,字迹还没干透,檐角挂着一串红灯笼,在晨风里轻轻摇晃。
老板蹲在门口擦灶台,愁眉苦脸——这年头谁还敢来这种“神战余波遗址”吃饭?
刚叹了口气,忽见巷口走来两人。
一男一女,并肩而行,步伐不急不缓,却仿佛踏碎了整条街的寂静。
男子身形挺拔,眉眼间犹带战痕,可那笑容却如破云之日,张扬得刺眼。
女子一袭素白长裙,黑发垂肩,面容冷若冰霜,偏偏与他共撑一把墨伞,伞微微倾向他那边,她肩头己沾了雨水。
老板揉了揉眼,再揉,差点打翻手中那盆秘制汤底:“我……我没看错吧?林、林轩?还有叶、叶学姐?你俩不是刚在天上把命道碑都改了?怎么……下来吃火锅?”
林轩一脚踏进门槛,一屁股坐下,拍桌大笑:“老板,老规矩!鸳鸯锅,辣汤翻滚前,先上糖水。”
声音爽利,震得墙上挂的铜锅嗡嗡作响。
老板手一抖,汤勺差点飞出去。
这哪是吃火锅?
这是来镇场子的吧?
可他不敢不从,哆哆嗦嗦地往灶上放锅,却发现不对劲——火没点,汤底竟自己热了起来!
先是微微冒泡,接着白气升腾,辣汤那一侧翻滚如沸,红油翻花,竟隐隐有命火流转之象。
而清汤那边,却温润如玉,一缕冰雾悄然缭绕,似有寒意自锅底生。
他惊疑抬头,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林轩的手覆在叶冰璃掌心,十指相扣,看似随意,可那桌面之下,竟浮现出一道极淡的印记——半边是炽烈火纹,半边凝成冰莲,交织成一个近乎残缺的圆。
那印记微不可察,却让整间屋子的空气都变得厚重起来,仿佛连时间都在绕道而行。
“这……这是……”老板喉咙发干,那是传说中的“命契初显”?
可天道不是说“双主不登神位”吗?
怎么还会有共鸣?
他不敢多问,赶紧上菜。
毛肚、黄喉、嫩牛肉码得整整齐齐,最后端上一碗晶莹剔透的冰镇糖水,颤巍巍放在叶冰璃面前。
林轩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牛肉,轻轻放进她碗里,笑道:“你说要我补火锅,我可不敢赖。”
叶冰璃垂眸,看着那片肉在清汤倒影中微微晃动,睫毛轻颤。
她没动筷子,只用筷尖轻轻点了点碗沿,声音冷得像初冬的霜:“不是补火锅……是补三年前那顿。”
林轩一怔。
三年前?他当然记得。
那是他刚入学武道大学的第一年冬天,寒潮来袭,整座城都被雪封住。
他鼓起勇气约她吃火锅,被她一句“无意义社交”拒之门外。
他不死心,买了她最爱的那款荔枝味硬糖,包在糖纸里,埋在她宿舍楼下那棵老梅树根下,附了张字条:“等你哪天想吃甜了,就来挖。”
结果第二天,糖纸不见了,字条也没了回音。
后来他才知道,那天她正闭关冲击炼精境第一重,心无外物,连宿管阿姨敲门都没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