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清心斋一别,楚星河便在万界星城暂住了下来。他没有选择那些灵气浓郁、守卫森严的豪华洞府,反而在星城边缘一处相对僻静、名为“流云居”的普通客栈租下了一个小院。此地虽灵气寻常,但胜在清静,便于他感悟和梳理自踏入星城以来所“品尝”到的庞杂信息。
小院中,楚星河盘膝而坐,双目微阖。体内太初道印缓缓旋转,散发着混沌色的光芒,与丹田中那微型的“雏形宇宙”虚影交相辉映。这些时日,他将万界星城的“繁华”、“混乱”、“秩序”、“欲望”等种种意境不断炼化、吸收,融入自身的太初之气中。
他的太初之气,原本偏向于空灵、本源,如今却渐渐多了一丝人间烟火气,一丝包容万有的厚重感。仿佛一张白纸,开始染上了万紫千红的色彩,但这些色彩并非杂乱无章,而是遵循着某种深层的韵律,和谐共存。
“万味归宗,并非泯灭个性,而是求同存异,达到一种动态的平衡与和谐。”楚星河心有所悟。这万界星城本身,就是“万味归宗”的一个粗糙雏形,只是其中“味道”冲突过于激烈,远未达到真正的和谐。
他需要做的,不是强行压制某种味道,而是找到一种能让万味自然交融的“调和之道”。这恰恰是他最擅长的。
这一日,他正在院中推演调和之法,忽然心念一动,察觉到一丝微弱的、带着焦急与期盼的情绪波动,正从小院外传来。这波动并非针对他,而是如同无意识的散发,但却精准地被他敏锐的感知捕捉到。
楚星河睁开眼,看向院门方向。片刻后,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进来。”楚星河淡淡道。
院门被推开,一个身穿淡青色衣裙、容貌清丽却面带愁容的少女怯生生地走了进来。她修为不高,约莫金丹后期,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药草清香,看来是位丹修。她看到院中盘坐的楚星河,感受到对方那深不可测却又平和的气息,连忙躬身行礼:
“晚辈苏婉,冒昧打扰前辈清修,还请前辈恕罪。”
楚星河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何事?”
苏婉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开口道:“晚辈……晚辈想请前辈救救我师父!”
“你师父?”楚星河微微挑眉。
“晚辈师父是‘百草堂’的堂主,木渊真人。”苏婉急切道,“师父他老人家前些时日为了炼制一炉至关重要的‘九转还魂丹’,前往星城深处的‘坠星崖’寻找一味主药‘星魂草’,不料遭遇意外,身中奇毒,如今性命垂危!晚辈寻遍星城名医,皆束手无策。方才路过前辈院外,隐隐感觉前辈气息深不可测,或有办法,这才贸然前来……晚辈愿付出任何代价,只求前辈出手相救!”
说着,苏婉便要跪下。
楚星河袖袍一拂,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她。“坠星崖?星魂草?”他沉吟片刻。坠星崖是万界星城一处著名的险地,据说曾是上古战场,空间紊乱,时有星辰碎片坠落,危险重重。而星魂草,是一种只生长在星辰核心碎片上的奇异灵草,蕴含精纯的星辰魂力,确实稀有。
他仔细“品尝”了一下苏婉的情绪,那份焦急、担忧、以及一丝几乎绝望中的期盼,真诚无比,不似作伪。而且,他隐隐感觉到,此事似乎与他有着某种微妙的关联。
“带我去看看你师父。”楚星河站起身,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苏婉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激动得语无伦次:“多……多谢前辈!前辈大恩,苏婉永世不忘!”
在苏婉的引路下,楚星河来到了位于星城“百艺区”的百草堂。百草堂规模不大,但布置得清雅别致,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药香。此时堂内气氛凝重,几位学徒模样的修士愁眉不展地守在后堂入口。
见到苏婉带着一个陌生的青衫修士回来,其中一位年长些的学徒迎上来,低声道:“师妹,这位是?”
“这位是楚前辈,或可救治师父!”苏婉连忙介绍。
那年长学徒看了看气息平淡的楚星河,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见苏婉如此肯定,也不好阻拦,只得让开道路。
后堂静室内,一位面容枯槁、气息奄奄的老者躺在玉榻之上,周身笼罩着一层诡异的灰黑色雾气,那雾气如同活物,不断侵蚀着老者的生机。正是木渊真人。
楚星河走到榻前,目光扫过那灰黑色雾气,眉头微蹙。这雾气散发出的“味道”极其阴毒、腐朽,带着一种星辰寂灭后的死寂之意,绝非寻常毒素。
他伸出手指,隔空点向木渊真人的眉心,一缕精纯的太初之气渡入其体内。
太初之气蕴含造化生机,更是万般能量的本源,一进入木渊真人体内,便如同春风化雨,开始滋养其枯竭的经脉,并试图驱散那灰黑色毒素。
然而,那毒素异常顽固,竟能与太初之气相互侵蚀、对抗,虽然被缓缓逼退,但速度极慢,照此下去,恐怕木渊真人的肉身和神魂会先一步支撑不住。
“此毒……蕴含了一丝寂灭星尘的本源死气。”楚星河心中了然。这恐怕不是简单的意外中毒,而是有人在坠星崖刻意布下的陷阱!目标很可能就是木渊真人,或者是他要寻找的星魂草。
“前辈,我师父他……”苏婉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见楚星河神色凝重,心又提了起来。
楚星河收回手指,道:“毒素己侵入心脉神魂,寻常之法难解。需得以蕴含极致生机的灵物为引,再辅以特殊手法,方能逼出毒素。”
苏婉急忙道:“需要何物?晚辈这就去寻!”
楚星河摇了摇头:“此毒特殊,需用的灵物也非比寻常。你方才说,木渊道友是为寻星魂草而中毒?”
“正是!”
“那解药,或许就在那株星魂草之上,或者说,在孕育星魂草的地方。”楚星河目光深邃,“星魂草汲取星辰魂力而生,其生长之地,必有极其精纯的星辰本源之力。唯有以此力,方能中和寂灭星尘的死气。”
苏婉闻言,脸色一白:“可……可坠星崖危险重重,师父就是在那里……晚辈修为低微,如何能取来星辰本源?”
“无妨。”楚星河淡然道,“我与你同去一趟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