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流火之墟的炽热与喧嚣,楚星河在星海中穿梭,朝着星图标注的下一个区域——“万幻海”进发。
沿途的星空渐渐变得迷离起来。原本清晰的星辰开始变得模糊,仿佛隔着一层流动的水波。虚空中开始出现一些光怪陆离的浮光掠影,有时是琼楼玉宇的仙境幻象,有时是修罗战场的血腥场景,有时又化作内心深处渴望见到的人或物……这些幻象并无实质攻击力,却能无声无息地引动心绪,干扰神识。
“还未真正进入万幻海,边缘地带便有如此惑心之象,果然名不虚传。”楚星河心中凛然,却并无惧意,反而升起一股探索的兴致。幻象的本质,亦是心灵与能量交织的产物,自有其独特的“虚幻”之味。
他运转【红尘百味炁】,在体外形成一层无形的感知滤网。那些侵袭而来的幻象,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虽能激起涟漪,却无法撼动湖底深处的清明。他仔细“品尝”着每一种幻象所携带的情绪信息——贪婪、恐惧、爱恋、憎恨……将其一一解析,反而成了锤炼道心、丰富百味炁的资粮。
越是深入,幻象越是逼真强大。甚至开始出现能轻微影响空间、产生实质触感的幻境。一些心智不坚的修士若误入此地,恐怕顷刻间便会沉沦其中,不可自拔。
飞行了约莫半月,前方出现了一片无边无际、色彩斑斓的“海洋”。那并非由水构成,而是由无数扭曲的光线、流动的色彩和不断生灭的幻象组成的庞大能量场域,正是万幻海!
海水(姑且称之为海水)呈现出一种迷离的七彩光泽,缓缓流淌,时而平静如镜,映照出人心底的欲望;时而波涛汹涌,卷起千丈幻浪,吞噬一切。海面上空,悬浮着一些大小不一的“岛屿”,那些是万幻海中相对稳定、由古老幻象凝结成的实体,据说上面可能存在着上古遗迹或是罕见的幻属性灵物。
情感基石的牵引力,变得清晰而活跃,指向万幻海的深处,某个巨大的幻象岛屿。
楚星河没有贸然闯入那片色彩斑斓的海域。他悬浮在万幻海的边缘,仔细观察。他能感觉到,这片海域蕴含的幻之法则极其强大复杂,若不明就里硬闯,即便以他的修为,也可能陷入麻烦。
他尝试将神识探入海中,却发现神识如同泥牛入海,不仅延伸困难,还被各种幻象飞快地侵蚀、扭曲,反馈回杂乱无章的信息。
“有意思,连神识都能扭曲迷惑。”楚星河收回神识,略一沉吟,取出了新炼成的“五味道藤”。此宝蕴含调和法则,或许能对混乱的幻象有所作用。
他手持道藤,轻轻向前一挥。道藤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前方的七彩海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抚平,出现了一条相对清晰的通道,通道内的幻象波动明显减弱。
“果然有效!”楚星河心中一喜,驾驭遁光,沿着道藤开辟的通道,飞入了万幻海。
一入海中,周遭景象瞬间大变。他仿佛置身于一个不断变幻的万花筒中,前后左右上下皆是光怪陆离的景象,方向感完全丧失。耳边充斥着各种靡靡之音、神魔咆哮、亲人呼唤,试图扰乱他的心神。
楚星河谨守灵台清明,以五味道藤之光护体,循着情感基石的感应,坚定不移地向着深处飞去。道藤的调和之力不断中和着周围狂暴的幻象能量,使得他受到的干扰降到了最低。
飞行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岛屿。这座岛屿通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琉璃质感,岛上山川河流、林木宫殿一应俱全,但却给人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仿佛随时都会消散。情感基石的波动,正是从这座岛屿的中心传来。
楚星河降落在岛屿边缘。脚踩在地面上,触感奇异,既坚硬又带着一丝虚幻的弹性。岛上的景物近看更加逼真,甚至能闻到花香,听到鸟鸣,但仔细感知,却发现这些景象都是由精纯的幻之法则凝聚而成。
他收敛气息,小心地向岛屿中心潜行。沿途,他看到了许多被幻象困住的修士。有人对着空气疯狂攻击,有人跪地痛哭流涕,有人则一脸痴迷地追逐着不存在的宝物……他们的心神己完全被幻境掌控,沉沦其中。
楚星河并未出手相救。万幻海本就是一处险地,这些人既然敢来,便要承担后果。而且强行唤醒沉沦幻境之人,未必是好事,可能首接导致其心神崩溃。
越靠近中心,幻象的等级越高。开始出现能模拟出强大气息的幻象妖兽,甚至能构建出近乎完美的复制幻境,模拟出楚星河过往的经历和认识的人。
比如,他曾看到“师尊”一脸慈祥地向他招手,要传授他无上大道;也曾看到“陨落”的故人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诉说思念;甚至幻化出巨大的宝藏和强大的敌人……
这些幻象首指本心欲望与恐惧,极为厉害。但楚星河道心坚定如磐石,又有情感基石洞察情绪本质,这些幻象在他眼中,不过是蕴含不同“情绪味道”的能量体罢了。他或无视,或随手破之,脚步丝毫不停。
终于,他来到了岛屿的中心。这里是一片开阔的广场,广场中央,矗立着一面巨大无比、光滑如镜的石碑。石碑不知由何种材质制成,呈现出混沌的色彩,不断流转,映照出靠近它的一切生灵内心最深的景象。
而情感基石所感应的源头,正是这面“万幻心碑”!
此刻,心碑之前,并非空无一人。竟然有两方人马正在对峙!
一方是三名身穿月白色僧袍的佛修,为首的是一位面容清癯、眼神澄澈的老僧,手持一串佛珠,口中念念有词,散发出柔和的金光,抵挡着心碑散发的强大幻力。他身后的两名年轻僧侣则显得有些吃力,额头见汗。
另一方,则是五名衣着华丽、气息阴柔的修士,有男有女,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周身弥漫着一种魅惑人心的力量。他们似乎修炼的是魔道中的幻术一脉,不仅不惧心碑幻力,反而在主动吸收炼化!
“慧觉秃驴,这万幻心碑乃无主之物,见者有份!你们佛宗想独吞,未免太霸道了吧!”魔道一方,一个身穿粉红纱衣、容貌妖艳的女子娇声喝道,声音中带着摄魂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