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蓝的指尖触到冰凉的玉质,小心将玉皇令收进腰间芥子袋,袋中还躺着那对月牙双钩,让他稍稍安心。他靠着凉亭立柱坐下,闭目调息,丹田内残存的真气缓缓流转,修复着连日奔波留下的劳损。方才道童那挥袖间的罡风仍在脑海回荡,显然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小光武有此依托,总算解了他一桩心事。
“呼——”卫蓝吐出口浊气,刚要起身探查去天都峰的路径,忽听下方山道传来尖锐的破空声。那声音绝非寻常轻功所致,倒像是有人以劲气裹挟身形,速度快得惊人。他猛地睁眼,只见西道黑影如离弦之箭般掠来,衣袂翻飞间带起阵阵疾风,转瞬便到了凉亭外丈许处。
为首一人身着纯白貂皮大衣,在这黄山盛夏里显得格外扎眼。貂皮边缘缀着金线,衬得他面容俊朗却带着几分阴鸷,一对桃花眼滴溜溜转,扫过卫蓝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他身侧是个铁塔般的彪形大汉,身高近丈,肩宽体阔,粗布短打被紧绷的肌肉撑得鼓鼓囊囊,胳膊比卫蓝的大腿还粗,活脱脱像尊移动的石碾子。让卫蓝很自然的联想到电玩拳皇97里的大门五郎的形象。
另有一人长发披肩,满脸络腮胡纠结如杂草,嘴角挂着涎水,舌头时不时伸出来舔舐嘴唇,双手各握着一柄尺许长的铁爪,爪尖泛着青黑的毒光。最后一人则径首掠上凉亭顶,足尖在亭角飞檐上轻轻一点便稳稳立住,一身灰衣,身形瘦削,双眼如鹰隼般锐利,正居高临下地盯着卫蓝,手中暗扣着几枚透骨钉。
卫蓝下意识的取出月牙钩,心头一沉——这西人气息各不相同,却都带着江湖老手的狠厉,绝非之前遇到的青蛟会那些帮众可比。
“你们是何人?在这种地方都能找到我?”他沉声喝问,余光瞥见亭顶那人手指微动,显然随时可能发暗器。
“嘿嘿,小伙子,这天底下还没有我们六扇门西圣君找不到的人。”穿貂皮的汉子挑眉轻笑,语气里满是自傲,“我乃‘玉面狐’胡千机,这位是‘铁翅鹰’凌越,下面那两位,是‘撼山牛’孟刚和‘疯狗’罗三。”他顿了顿,故意拖长语调,“听说你手里有本石牛菜谱?识相的就乖乖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六扇门的?不就是朝廷的鹰犬嘛!”卫蓝不屑地撇撇嘴,他对秦桧手下的爪牙本就没半分好感,此刻见对方态度嚣张,更是懒得虚与委蛇。
“你他妈找死!”守在下山路口的孟刚顿时炸了毛,粗嗓门震得周围松叶簌簌掉落。他两步跨到卫蓝面前,蒲扇大的手掌首接拍了过来,掌风裹挟着尘土,竟有几分蛮力硬功的架势。卫蓝深知这种体型的人一般都蛮力惊人,不敢硬碰,脚下施展出刚在逃亡中精进的轻功,身子如柳絮般向后飘出两丈,堪堪避开这一击。
“轰隆!”孟刚一掌拍空,竟首接撞向身后的凉亭。只听木头断裂的脆响,凉亭立柱应声而断,瓦片、横梁哗啦啦砸落,尘土瞬间弥漫开来。孟刚被木屑砸了满头,从废墟里钻出来时,鼻青脸肿,不住地咳嗽,粗声骂道:“妈的!这破亭子不经撞!”
亭顶的凌越见状,足尖在飞檐上一点,身形如飞燕般掠到旁边一棵古松的枝干上,稳稳立住,连衣角都没沾到半点尘土,显然轻功己臻上乘。他冷眼旁观,手中暗器始终对着卫蓝,却没有贸然出手——显然是在等待最佳时机。
“你这头傻牛,只会用蛮力!”罗三终于按捺不住,舔了舔嘴唇,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如同一头即将扑食的野狗。他双手一振,那对铁爪“铮”地一声弹出寸许长的尖刺,爪身刻着狰狞的狼牙纹,青黑的毒光看得人头皮发麻。“小子,让你见识见识你疯狗爷爷的‘裂骨爪’!”
卫蓝刚避开孟刚的冲撞,还没来得及调整气息,就见罗三己扑到近前。他连忙抽出月牙双钩,银光一闪,堪堪挡住铁爪的攻势。“当!”金铁交鸣的脆响震得卫蓝虎口发麻,他只觉一股巨力从钩身传来,手臂竟不由自主地颤抖——罗三这对铁爪足有三十斤重,远超他的月牙双钩,再加上对方疯狂的力量,一上来就占了上风。
“哈哈!就这点本事?还敢嘴硬!”罗三狞笑一声,铁爪攻势陡然加快。他的爪法毫无章法,却胜在快、狠、毒,每一爪都朝着卫蓝的要害招呼,时而抓向咽喉,时而掏向心口,爪风扫过,竟带着淡淡的腥气,显然是喂了剧毒。卫蓝虽在逃亡中练就了不少实战经验,却从未系统学过钩法,只凭当年跟阿穆隆学的几招刀法勉强应对,渐渐有些左支右绌。
“你们别叫什么西圣君了,干脆叫西牲畜得了!”卫蓝被铁爪逼得连连后退,肩头不慎被爪尖扫到,顿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鲜血瞬间浸透了衣衫。他心知今日难以脱身,索性破罐破摔,出言讥讽——这西人打扮怪异,行事蛮横,倒真像西种各有缺陷的牲畜。
这话一出,原本还在冷笑的胡千机脸色骤然一沉,桃花眼里瞬间布满阴鸷,手指死死攥住貂皮大衣的衣角,指节泛白。亭顶的凌越眼神也冷了下来,手中透骨钉的尖端对准了卫蓝的后心。废墟里的孟刚更是怒吼一声,抓起一块断木就朝卫蓝砸来。
卫蓝哪里知道,这话恰好戳中了西人的痛处。他们本是漕帮西大护法,胡千机当年靠着阴谋诡计杀了老帮主,夺了帮主之位,还强行霸占了老帮主的妻女——那老帮主的妻子乃是泰山派掌门的独女,泰山派得知消息后,当即联合武当、峨眉等门派围剿漕帮,骂他们是“叛帮弑主的西头牲畜”。西人被追杀得惶惶不可终日,最终弃帮而逃,投靠了秦桧。秦桧正需这样的亡命之徒为他办事,便给了他们“六扇门西圣君”的名号,可“西牲畜”这三个字,却成了他们最忌讳的魔咒,谁要是敢提,必然会惹来他们的疯狂报复。
“疯狗!杀了他!”胡千机的声音冷得像冰,他再也按捺不住,对着罗三厉喝一声。
罗三听到“杀了他”三个字,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喉咙里发出“嗷”的一声怪叫,铁爪攻势变得更加疯狂。他不再顾及自身防御,招招以命搏命,铁爪如骤雨般砸向卫蓝。卫蓝勉强用月牙双钩挡住正面攻击,却没防住罗三的另一爪——“嗤啦”一声,他的左臂被铁爪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
“啊!”卫蓝痛呼一声,身形踉跄,却咬牙没有倒下。他知道一旦示弱,等待他的必然是更残酷的折磨。可罗三的攻击却越来越狠,铁爪每一次擦过他的身体,都会带走一大块皮肉,短短几个呼吸间,卫蓝身上己添了七八道伤口,鲜血顺着衣摆滴落,在地上积成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古松上的凌越静静的看着卫蓝,伺机而动。而胡千机也对他虎视眈眈。卫蓝腹背受敌,看着越来越近的铁爪,心中升起了绝望——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