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除夕那夜,他还跟她说过,希望将来生一个孩子。
如今这不是来了吗?
等他回来,她就告诉他,他说过会喜欢的。
如此又熬了半月,她夜里察觉小腹隆起了一点点,不过外人等闲看不出来,她不能透露一点风声。
这是裴霄雲外出办差最久的一次。
她数着日子过,一边期盼他回来,一边又怕他若一去就是半年,到时她又该怎么办。
后花园要修葺新亭子,她们这些奴婢俱被叫去清理花草。
干了一日的活回院子,刚至垂花门,竟看见了空青。
空青见了她,急切道:“明姑娘,大爷回来了,正到处找你呢。”
明滢心口晃荡,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终于由衷笑了起来。
她奔到房中净手,换了身干净衣裙,又沏了壶茶,推开了正屋的门。
“公子回来了。”
裴霄雲刚沐浴过,穿了一袭月白长袍,伏在桌案看书,如松风水月,仙人之姿。
他喜欢一回院子就有人伺候,虽路上念着明滢,可她又一次让他久等,他难免生出几分不满。
他缄默不语,等着她过来奉茶。
明滢并未注意他的神色,只要他回来了,她就开心。
她放下茶盏,主动上前,轻颤道:“公子,我想您了。”
裴霄雲舟车劳顿,本就疲惫,听到她娇柔热情的话语,心中的烦躁顿然散了几分,又抬眸望向她,素日不爱装扮的她今日竟施了粉黛,肌肤白里透红,两个酒靥明媚动人。
他没去接茶,先将她带入怀中,指尖揉着她的唇,轻笑:“你是知道我要回来,特意打扮给我看的?”
他一只手已然探入她裙底。
明滢红着脸挣扎,轻微的抵触引来裴霄雲的不悦:“你又拿什么乔?这么些日子不见,也不让我好好瞧瞧。”
明滢从他身上下来,站在一旁,面色带着忸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样的大事,她难免还是忐忑,加之她并不确定他的意思。
“你怎么了?不舒服?”裴霄雲见她眉头紧锁,欲言又止。
明滢摇头,几番张开口又合上。
这些细微动作逃不过裴霄雲的眼睛,这么多年,他对她了如指掌,他想到她上回背着他擅自去扶光搂的事,声色发沉:“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的话微微带着些逼问。
明滢对上他漆黑的眸,心底一咯噔,终于将独自憋了许久的秘密说与他听:“公子,您走之后,奴婢就发觉有了身孕。”
室内半晌静默,只见炉中檀香四散。
“你此话当真?”裴霄雲从讶然中抽离,声音不辨喜乐。
明滢却像被他的淡然一刺,顿了顿,只得如实点头:“快三个月了。”
“你断了那药?”他问。
从前一直无事,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有动静。
明滢身子一僵,惴惴道:“奴婢在喝的,许是那日身子不适,喝的不及时。”
他不松口,她怎么敢乱断药呢?可阴差阳错,已然这样了,她腹中怀的是他的孩子,他也说过会喜欢的。
她提心吊胆地守着这个秘密,就是为了等他回来告诉他,有他替她分担,她才不那么害怕。
“奴婢一直守口如瓶,不敢对外说。”
“你做得很好。”裴霄雲拉过她的手,似是安抚,眼底却是一片晦暗。
有他这句话,明滢如释重负。
他回来了,她总算有了一方依靠。
可下一瞬,她耳边再响起他冰冷的话:“这个孩子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