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狼嚎自邈远响起,拉雅看能望向窗外,而一座笼罩于长影的高塔之上,乌鸦正在盘旋,莫名一阵心悸自胸膛传来,她得赶快了。
但有人已经比她更快。
石梯尽头的‘灰白方块’闪烁皎洁如月的光芒,图腾自上显现,接着一道笔直的黑色细线自‘方块’中点显现,随后变宽,直至容得下一个人的影子。
影子很迷人,各种意义上,眼如紫薇,长发飘舞,臀部浑圆,胸脯丰满,可那张侨脸上的神情却和那身管家服上的鹰盾纹章一般黑。
但此时很难说的上是,到底是那位婀娜女人身上穿着的管家服黑还是紫发少女脸上的表情更黑。
忍耐,忍耐不就是你最擅长的,拉雅·楚·桑松深吸气,是你从小到大最不缺少的好品质,每个人都这样说,忍耐,但绝对别像他们后面说的那样,再学会忘掉,相反你要永远铭记,亦如永存堡的桑松。
如果戏要做全的话,自己应该对着这个贱人微笑,就像那些允许别人共享自己丈夫床铺一角的贵妇那样对自己的地位毫不怀疑,始终保持有恃无恐,游刃有余乃至呈现出一种‘大方’的态度,她也应该这么做,这样做显得自己讨喜识趣。
而到了南方,情妇之于贵族男性可以说必不可缺,大多都是物什,有的是衣物,打理门面之用,那个叫伊洁儿的也许勉强算得上好看且让人容易喜欢上的衣裳,但有的则是玩具,仅此发泄欲望,就像女仆和妓女,那个人被谣传欲望盛极,肉欲淫邪,可到头来真正了解后,这也许这只是他下意识用作掩饰幼年丧母创伤的幼稚行为,他受过伤,自己应当体谅,而现在的她还妄想弥补。
更何况自己之前不是早已明白,这儿不会有幸福,有的只有绝望,在嫁过来之前她还自我安慰,至少他还没弄出过私生子,这说明他骑马的时候还知道注意跨上马鞍,而且现在的情况不是好多了吗?
只有那个修女还有这个…………贱人。
紫发少女最终还是没笑出来,厅堂一片血红,她的心也一样。
拉雅想起那个晚上自己像个在门外静候银铃传唤的女仆那样把这个淫荡婊子喊过来,她接着恶毒的想,那个叫伊洁儿的还有姓氏,至少祖上诺亚算的上是北境称得上名号的悠久骑士家族,而她也知道贵贱通婚的后果,知道自己绝无可能,知道自己的位置所在。
边境伯爵府邸里的侍童和侍女理应从缺少教育资源和头衔的小贵族子嗣里选,而你算什么东西?
珊德拉的混血杂种妓女婊子,以前上帝为了教导我重拾谦逊之道,让我每天看着你穿着那身只有低贱情趣没有丝毫礼仪的可笑女仆服蹒跚招摇就算了,而现在那个人竟然能让你配着枭鹰纹章的管家服在这里,在他父亲大人的厅堂前面,在我的前面!
“娜塔莎小姐?”
但更加出乎她意料的是一旁的康斯坦斯先发出声音,这使她略微惊愕,但随后镇定心神。
“康斯坦斯先生还有…………桑松夫人,您好,许久未见,夫人是愈加美丽动人了。”
我希望我永远不变,更希望再见不到你这个贱人,可照现在看来我也不得不承认你的屈膝礼和眼神至少比以前要专业,看在旁人目光,拉雅轻微点了个头,正当她思索如何套话时老管家率先张开了口。
“小姐,这里实在不是适合闲聊的地方,但相信你与我和这位夫人请求面见的目的趋同,所以请让我直言,老爷……不……先生他现在还在气头上吗?”
如果这个女人的表情是在撒谎的话,至少拉雅没看出来。
“我不知道,康斯坦斯先生,莱纳德大人…………他看起来…………很冷静,对,就像往常那样缜密坚定,有条不紊,慷慨大方,他聆听我的诉求,然后给予充足的回应,只不过大人他一点没提特里少爷的事情…………”
“先生他是坐着还是站着?”
康斯坦斯如此问道。
“坐着,坐在椅子上。”
“就像领主那样,就像曾经的将军那样,意思就是我们面见的将会是领主和将军。”
老管家叹了口气。
“那真是我们能听到的最坏的消息,先生他提到过我吗?”
身着女式燕尾服的玫瑰女巫咬了咬嘴唇,接着颇有些惭愧地低下头。
“有,他说康斯坦斯先生你会是下一个,而他将会像拒绝我一样拒绝您,对不起,先生,莱纳德大人他…………”
“有口信要带给我,对吗?请直言吧,还记得我教给你的第一课吗?小姐,要始终保持体面荣耀,而维持尊严的第一点就是抬起头,然后诚实。”
还在研习的女管家抬起头,她最后平静如实相告。
“莱纳德大人他让我告诉您,不,提醒您已不再是他的管家,而他也从没有需要‘别人’管家谏言的习惯。”
很难说康斯坦斯那张历经数十载风雨,几乎已经和周围石壁成一个颜色的脸会有颤抖的时候,这就好比在说夜鸦堡的石头会开裂一般可笑。
可终究在他脸颊上的沟壑还是绽开些许,不会有泪水,但能看得出那沧桑双眼已然逝去了本就不再富余的年华。
“这确实是实话。”
哀伤转瞬即逝亦如夕阳落下,康斯坦斯的嘴角勉强弯出一个弧度,。
“我不再是先生的管家,但至少我还能以一个朋友的身份…………”
“或者回去,恕我直言,康斯坦斯先生,我想伯爵大人此时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旧情,家族之间的事情复杂而苦闷,朋友不是亲人,是插不上话的,最终还是得靠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