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号声,是朱家庄最高级别的遇袭警报!
栾廷芳浑身剧震,如同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铁爪攫住了心脏!
紧接着,一名浑身浴血、甲胄破碎的庄丁,几乎是爬着滚到了阵前,脸上混杂着血污、泥土和极致的恐惧,嘶声哭喊,声音都变了调。
“教…教头!祸事了!天塌了!庄…庄子破了!梁山贼寇…杀…杀进去了!老爷…老爷危在旦夕啊——!!”
“什么——?!”
栾廷芳如遭九天霹雳当头轰击!眼前猛地一黑,金星乱冒,一股腥甜首冲喉头!他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声音因极度的惊怒和不敢置信而变得嘶哑扭曲。
“胡说!庄墙高厚逾丈,壕沟深阔灌水!贼人如何能破?!他们有多少人马?!”
那庄丁涕泪横流,指着朱家庄方向,声音充满了绝望的颤抖。
“不…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大队贼寇!足有…足有两三百!他们…他们扛着许多丈长的厚实门板!冲到壕沟边,眨眼间就在沟上铺出了好几条平路!”
“然后…然后几个铁塔般的巨汉,扛着裹了铁头、比腰还粗的巨木,嗷嗷叫着猛撞咱们的庄墙!那墙…那墙没挨几下就…就‘轰隆’一声塌了老大一个口子!”
“贼人…贼人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从缺口涌进去了!见人就杀!火光都烧起来了!老爷…老爷被堵在正堂,命小的拼死杀出来报信!教头!快…快回援啊!再晚就全完了!!”
“噗——!”
栾廷芳再也压制不住,一口逆血狂喷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悔恨如同千万条毒蛇噬咬着他的心!
若非自己贪功冒进,欲擒贼首扬名,岂会将庄中主力尽数带出?岂会给敌人可乘之机?!
“完了!全完了!根基尽毁!”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但他枭雄心性,绝望中猛地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擒贼擒王!只要抓住王伦,或许还能换回东家,换回一线生机!
“兄弟们——!!”
栾廷芳强提丹田中残存的最后一丝气力,如同濒死野兽般发出凄厉的咆哮!他染血的铁棍猛地指向梁山阵中那醒目无比、气定神闲的白衣身影。
“随我冲!抓住那白衣秀士王伦者,赏银——三百贯!救回东家,共享朱家富贵!杀——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原本己被噩耗惊得魂飞魄散的庄丁们,眼中瞬间被贪婪和绝望的疯狂充斥!
他们发一声混乱不堪的嘶吼,如同被驱赶的羊群,红着眼,乱哄哄地朝着王伦所在的中军核心,亡命扑去!试图用最后的疯狂,淹没那道白色的身影!
然而,王伦对此早有预料!
“立盾!结阵!”一声沉稳的命令自中军响起。
梁山阵型瞬间如臂使指般收缩!前排刀盾手半蹲,厚重的包铁木盾轰然砸地,紧密相连,瞬间筑起一道坚固的盾墙!
中排长枪手齐声怒喝,丈二长枪如毒龙出洞,森冷的枪尖密密麻麻地从盾牌间隙斜刺而出,形成一片令人望而生畏的钢铁荆棘林!
后排弓弩手引弓待发,箭簇寒光闪烁,指向汹涌而来的人群!
王伦被层层叠叠护在核心,眼神冷静地注视着扑来的狂潮。
庄丁们几次亡命冲锋,皆如同撞上礁石的浊浪!
密集的箭雨首先泼洒而下,射翻冲在最前的十几人!冲到盾墙前的,不是被如林的长枪捅穿,就是被盾牌后探出的钩镰枪、短斧砍翻!
梁山弟兄依托严整阵型,悍不畏死,硬生生将数倍于己、陷入疯狂的庄丁死死挡住!朱家庄残兵撞得头破血流,死伤枕藉,却寸步难进!
“王伦——!!”
栾廷芳眼睁睁看着手下精锐如同麦秆般倒下,最后的机会在眼前飞速流逝,绝望与暴怒彻底吞噬了他最后一丝理智!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尽怨毒的狂嚎!
“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