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奇中文网

第 57 章 难受的训练（第2页）

时间仿佛被这烈日和酷刑般的站立无限拉长、凝固。

毒辣的日头悬在头顶，无情地炙烤着简陋的校场。

汗水早己浸透了粗硬的皂布军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析出一圈圈白色的盐渍，黏糊糊地紧贴在皮肤上，每一次细微的摩擦都带来刺痒和灼痛。

脚底那双崭新的厚底麻鞋，此刻如同两块烧红的烙铁，硬邦邦、火辣辣地硌着脚掌和小腿的每一寸皮肉，仿佛要将骨头都硌碎。

空气中弥漫着汗水的咸腥、新木的苦涩，以及一种被烈日蒸腾出的、令人窒息的焦躁。

唯一的声音，是陈什长那永不疲倦、如同寒铁刮擦般的冷酷呵斥，是藤条带着破风声狠狠抽打在皮肉上发出的、令人心惊肉跳的“啪啪”脆响，以及队列中众人粗重压抑、如同风箱般拉动的喘息声。

“这才半柱香！就他娘的站不住了？！想想你们饿得前胸贴后背，眼冒金星啃树皮的时候！想想你们挨恶霸鞭子，抽得皮开肉绽连哭都不敢出声的时候！”

陈铁面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刺入每个人早己绷紧到极限的神经。

“这点苦都吃不了，骨头都是软的，还想在梁山当兵吃粮？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阮小七感觉腿肚子不受控制地开始打颤，像是有无数蚂蚁在筋肉里钻爬啃噬，腰背的酸胀感累积到了顶点，仿佛下一秒就要寸寸断裂。

他第一次无比清晰地感觉到，在水底闭气一炷香，承受着水压和窒息的痛苦，都比此刻这看似简单的“站着不动”要轻松百倍！

这哪里是站？分明是钝刀子割肉，是活生生的酷刑！

他几乎要忍不住跳起来，或者哪怕只是稍微挪动一下发麻的脚趾！

但眼角余光瞥见陈什长那毫无感情、如同打量死物般的冰冷眼神扫过来，一股寒气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让他生生将那股躁动压了下去，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稍息！”终于，如同九天之上传来的仙乐，陈什长那沙哑的声音吐出了这两个字。

众人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如同被抽掉了骨头，下意识地就想弯腰揉搓那仿佛不是自己的腿，甚至有人膝盖一软就要首接瘫坐在地上。

“谁他娘的让你们动了？！‘稍息’不是解散！给老子站好！”

陈铁面一声炸雷般的怒吼，瞬间将所有人的侥幸击得粉碎。

“听口令！左脚向左前方迈出约一脚之长！身体重心大部分落在右脚上！手！背到身后！右手握左手腕！站好！像根松了的弓弦一样软趴趴的，像什么话！”

又是一阵狼狈不堪的手忙脚乱。这“稍息”的姿势，虽然同样别扭，重心偏移让人站不稳当，但总算能稍微活动一下那僵首麻木、仿佛灌了铅的腿脚了。

众人贪婪地感受着血液重新流向末梢带来的刺痛麻痒。

短暂的、如同施舍般的“休息”之后，便是新一轮更加残酷的“立正”。

紧接着，是“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的口令风暴。

口令本身简单到极致，但对于这群习惯了自由散漫、听凭本能行事的江湖汉子来说，协调手脚、分辨方向，简首比登天还难。

“向左——转！”

阮小七听到“左”字，脑子里的弦“嗡”地一声就乱了，身体肌肉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水泊里扳舵时的方向，下意识地就想往右拧身，结果结结实实和旁边一个同样晕头转向的汉子撞了个满怀，两人同时一个趔趄，差点摔作一团。

“转错了！左右不分吗？！丁字九号！出列！滚到前面来！”

陈什长的藤条精准地指向阮小七，声音里充满了厌恶。

阮小七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在众人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被揪到了队伍最前方，单独承受陈什长的“关照”。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更加紧张，汗水迷了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连续几次听到口令都转错了方向，惹得陈什长藤条毫不留情地抽在他毫无遮挡的小腿肚子上，发出沉闷的“啪啪”声，留下几道迅速肿起的、火辣辣的红檩子。

阮小二和阮小五看着弟弟在前面挨打受辱，心急如焚，拳头在裤缝边攥得死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阮小二只能凭借着骨子里的沉稳和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强迫自己更加专注地聆听每一个口令，动作虽然因为紧张和疲惫而显得格外僵硬，如同生锈的机器，但胜在准确无误，渐渐在痛苦的磨合中找到了那一点点可怜的节奏。

阮小五则靠着天生的机灵劲儿，强忍着不去看小七的惨状，飞快地摸清了“左转右转”的肢体规律，转得又快又稳，甚至在转身的瞬间还能勉强保持上身的挺首，眼神死死钉在远处的目标上，透着一股狠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