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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火烧楼船（第1页）

退路被三道布满倒刺铁蒺藜的巨藤索死死锁住，如同钢铁的绞索勒住了咽喉。

中后部的船只或被水底暗桩撞破进水、迅速下沉，或失控撞上崖壁、搁浅在浅滩上动弹不得。

狭窄的水道被下沉的船只残骸、漂浮的杂物和无数挣扎扑腾的落水者彻底堵塞！呼救声、惨叫声、船体破裂声、水流咆哮声震耳欲聋！

这支不久前还气势汹汹的官军船队，此刻活像一条被巨大捕兽夹死死钳住、又被无数尖刺钉在狭窄石缝里的巨蟒，首尾断裂，进退维谷，只能在绝望的泥沼中疯狂扭动，徒劳地加速着自己的灭亡！

石清站在高高的楼船船楼上，脸上的狂傲和自信如同被重锤砸碎的瓷器，瞬间片片剥落，只剩下死灰般的僵硬！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他猛地拔出佩刀，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他扭曲惊怒的面容，用尽全身力气厉声嘶吼，声音尖利得如同夜枭，完全变了调。

“敌袭！是埋伏！结阵！快给老子结阵防御！盾牌！举盾！弓弩手！弓弩手死哪去了？！给老子射！射死那些藏在芦苇荡里的阴沟老鼠！！一个不留！！”

然而，他歇斯底里的命令，在如同炼狱般爆发的巨大混乱和迅速蔓延的、深入骨髓的恐慌面前，显得如此空洞、脆弱，瞬间就被淹没在声浪的洪流中。

官兵们被这来自幽暗水底、防不胜防的致命袭击彻底打懵了。

恐惧如同瘟疫，在每一艘船上、每一个士兵眼中疯狂传播。

弓弩手们惊慌失措地寻找着根本不存在的“敌人阵线”，视线却被浓密得如同墙壁般的芦苇丛和厚重粘稠的雾气死死遮挡。

他们只能朝着模糊的、晃动的芦苇影子盲目地、零星地射出几支软弱无力的箭矢，如同石沉大海。

就在这混乱与恐惧攀升到顶点，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到即将断裂的刹那——

“咻——呜——！！！”

“咻——呜——！！！”

一种迥异于普通箭矢的、更加尖锐、凄厉、仿佛能钻透耳膜的恐怖尖啸声，骤然撕裂了浑浊的空气！

不是一支，而是成百上千支！如同无数地狱恶鬼齐声吹响了索命的骨哨！

声音来自西面八方！那无边无际、死寂得令人心寒的芦苇荡深处！

下一刻，无数道刺眼的、灼热的流光，骤然刺破了浓雾与昏暗！

那是一支支箭头裹着厚厚麻布、浸透了猛火油，此刻正熊熊燃烧的火箭！

它们带着焚毁一切的炽热意志，如同从九幽地狱喷薄而出的火流星群，又似铺天盖地的火鸦，带着死亡尖啸和刺鼻的油烟味，划出无数道致命的、炽热的抛物线，精准而冷酷地向着挤作一团、如同巨大活靶的官军船队攒射而来！

目标，清晰无比，冷酷至极——

那艘最高、最显眼、插着刺眼“石”字帅旗、如同灯塔般指引着死亡的旗舰楼船！

以及那些堆满了干燥粮草、引火之物，船舷边挤满了惊恐士兵、如同火药桶般的艨艟快艇！

石清眼中的惊怒，在漫天火光照亮他惨白面孔的瞬间，彻底被一种名为“毁灭”的无边恐惧所吞噬！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精心构筑的野心大厦，在眼前这片燃烧的水域中，轰然崩塌！

“咻——咻咻咻——！！！”

死神的哨音，伴随着炽热的死亡之雨，无情地覆盖了整片水域！

“举盾！快举盾！护住船帆！护住粮草！！”

石清站在剧烈摇晃、如同置身烘炉的船楼上，目眦尽裂，眼球布满血丝，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凄厉嘶吼！

他脸上的狂傲和血色早己被烈火映照下的惨白所取代，五官因极度的恐惧和难以置信而扭曲变形，如同地狱恶鬼的面具！

什么剿匪大功，什么金山银山，什么济州府的青云路！

此刻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脑海中只剩下最原始的、被无边恐惧攫住的求生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