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堂内,气氛凝重得几乎滴出水来。
“皮县尉!方才你为何阻我?”
陈文昭压低声音,语气带着惊魂未定的怒意。
“县尊大人息怒!”
皮康连忙躬身,声音压得更低,“卑职并非阻您,而是方才在堂下,卑职的心腹快马回报了一个更要命的消息!
就在两个时辰前,景阳冈上发生了一场恶战!简无空纠集了足足一百二十多名亡命徒,伏击那‘王公子’一行十人!”
“结果如何?!”陈文昭心提到了嗓子眼。
“结果…”皮康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置信和后怕。
“简无空的人马…被击溃了!据说…据说王伦那边只出动了八名护卫!杀得伏兵尸横遍野,溃不成军!简无空本人身负重伤,亡命奔逃!”
“八…八人击溃一百二十多人?!”
陈文昭倒吸一口凉气!
他之前只道梁山贼寇凶悍,却没想到竟凶悍到如此非人的地步!
“县尊大人,事己至此,卑职斗胆问一句,”
皮康凑得更近,声音几不可闻,“您是想惹祸上身,还是想平平安安,甚至…更上一层楼?”
“此话怎讲?!”陈文昭死死盯着皮康。
“惹祸上身,便是即刻下令,调集衙役兵丁去捉拿那王公子!”皮康语速飞快。
“且不说那八名护卫皆是虎狼,我等衙役兵丁能否敌得过?就算侥幸得手,大人您想想,梁山泊如今是何等声势?卑职多方打探,他们拥兵己逾三千!精甲强弩,水陆并进!倘若哪王公子真是王伦,大人您今日拿了他,明日梁山大军压境,阳谷县城能守几日?州府援兵又能几时到来?届时城破之日,大人您…当如何自处?”
陈文昭听得冷汗涔涔,官袍内衬瞬间湿透!皮康描绘的景象让他不寒而栗。
“那…那平平安安,甚至更上一层楼…又当如何?”陈文昭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大人何不学一学那寿张县?”皮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据卑职可靠线报,两个月前,寿张县县尉石清,率领两千人前去攻打梁山,却弄了个全军覆没。事后,寿张县陶县令以石清擅起兵衅,遭遇风暴,贪污军饷的名义拿下石清家,又赔了十二万贯钱财米粮,这才与梁山修好,互不侵犯”
“此间内情,州府都心知肚明,只是那寿张县账务做得极好,石清家的财物用来赔偿梁山也绰绰有余,加之梁山不主动闹事,便不详加追查。”
皮康舔舔嘴唇,继续说道。
“再者,梁山借此次临湖集盛会,狂揽押金六百多万贯,结交各路豪商巨贾无数,其势己成!大人若能借此机会,与这位‘王公子’结个善缘,表明我阳谷县绝无与梁山为敌之意,甚至…将来在粮秣、消息上,也能互通有无…这岂不是化干戈为玉帛?既能保一方平安,说不得还能借着梁山搭上那些豪商的线,为大人您的仕途添砖加瓦!总比为了一个己死的西门达和一个韩提举的爪牙,去捅梁山这个马蜂窝要强万倍吧?”
皮康的话如同醍醐灌顶,瞬间浇灭了陈文昭心头的惊怒之火,点燃了另一股名为“利益”和“自保”的火焰!天平瞬间倾斜!
“言之有理!皮县尉,你真是本官的智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