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急。”赵天成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他指了指自己身下那把简陋的太师椅,又扭了扭脖子。
“这破椅子坐久了硌得慌。看你手艺不错,给我弄把躺椅,要能靠着,能摇……呃,能往后仰着舒服的。”
禽隼一愣,随即没有任何犹豫,躬身道:“是!先生想要何种样式的躺椅?小人定当尽力!”
“嗯……”赵天成眯着眼想了想,比划着。
将后世躺椅的样子简单的比划了出来。
“小人明白了。”禽隼立刻应下。
制作家具对于精通木工的他而言并非难事。
他立刻走到那堆木料前,开始挑选合适的板材和木方,脑中飞快地构思着结构。
赵天成看着禽隼拿起锯子,熟练地开始截取木料,便又开了口,声音依旧带着那股子懒散劲儿,仿佛在闲聊。
“做这玩意儿,其实也离不开‘力’。你手里那锯子,能拉断木头,靠的是啥?是锯齿儿一点点把木头纤维割开,你往前推、往后拉,用的就是你胳膊的力气。你这力气,通过锯子,作用到了木头上,改变了木头的‘形’。”
禽隼停下手中的活计,认真聆听。
“你这锯子,就是个简单的‘工具’。它帮你把力气变得更集中,更容易破坏木头。为啥锯子齿是尖的?因为接触的地方小,压强……嗯,就是单位面积上受的力气大,就容易切进去。你要是用一块没齿的铁片去压木头,费老大劲也未必能压断。”
扶苏也凝神听着,他努力跟上赵天成的思路。
“力”、“形”、“工具”、“集中”,这些词汇他都能听懂,但组合在一起,去解释一个司空见惯的锯木动作,却让他感到一种新奇。
“你看你待会儿要做的这躺椅。”赵天成继续道。
“它立在地上,不动。为啥不动?因为它受到向下的力,嗯,就是它自己的重量,跟地面对它向上的支撑力,大小相等,方向相反,正好抵消了。这叫……力的平衡。”
禽隼一边听,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地上的青石板,又掂了掂手中的木料,仿佛在感受那无形的“平衡”。
“等人躺上去,”赵天成指了指构思中的躺椅,“重量增加了,向下的力大了。这椅子就得做得足够结实,各个连接的地方,榫卯啊,或者你用绳子绑,都得能承受住这个增加了的力,不能散架。这承受力的地方,就叫‘受力点’。力沿着椅子腿传到地面,地面再给它支撑。这力传递的路径,就像水渠引水,得通畅,不能在哪块儿堵住了或者断了,不然椅子就得垮。”
禽隼眼神发亮,他制作器物多年,对于结构的牢固有着本能的首觉和经验,但从未有人如此清晰地将这首觉和经验用“力”、“平衡”、“受力点”、“传递路径”这样的概念表述出来。
他感觉脑海中那些模糊的经验碎片,正在被迅速整合,串联成清晰的脉络。
“你做那滑轮组,也一样。”赵天成话锋一转,又回到了滑轮上。
“滑轮的本质,是改变力的方向,或者省力。但省力不是凭空来的,是花了代价的。你省了多少力,就得多拉多长的绳子。这个……可以叫‘功’的原理。力乘以移动的距离,总的‘功’是不变的。你想出力少,就得在距离上找补回来。”
“功……的原理……”
禽隼喃喃重复着这个全新的概念。
他回想起自己验证滑轮组时,确实需要拉动更长的绳索才能将重物提升相同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