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章大人所言,正是学生肺腑!学生不敢奢求先生为我等改变命途,只求先生慈悲,在这最后两个月,让学生等能再多聆听先生教诲!学生愿执弟子礼,侍奉先生终始!”
他也站起身,对着赵天成郑重行礼。
赵天成看着面前深深作揖的两人,尤其是章邯那死前传授的提议,眼珠转了转,似乎在认真考虑。
他咂摸了一下嘴里的枯草茎。
这两个家伙,倒是会找台阶下。
反正老子还得等个把月才上路,闲着也是闲着。
给他们讲点东西解闷儿也行,就当听个响儿,顺便……阳光?
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他在这阴暗潮湿、终年不见天日的阳狱最底层,己经待了很久很久了。
牢饭管饱,但那股子霉味和绝望的气息,确实让人有点腻歪了。
“嗯……这个嘛……”他拖着长腔。
章邯和扶苏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倒也不是不行。”
有门。
强压住狂喜,屏息凝神。
先生答应了?
“不过嘛……”他故意拖了个长调,坐首了身体,脸上露出一丝渴望,或者说是一种被憋久了的烦躁。
“我在这耗子洞里,闻着这霉味儿和尿臊味儿,骨头都快发霉了!抬头是黑黢黢的石头顶,低头是湿乎乎的烂草堆,连他娘的一丝太阳光都瞅不着!”
他用手夸张地在鼻子前扇了扇,仿佛真能扇走那股无形的腐朽气味。
“我看你们俩还算顺眼,也愿意在闭眼之前,再吹吹牛逼解解闷儿。但是!”他话锋一转,手指向上指了指,“你们得想法子,让我出去透口气!让我晒晒这大秦的太阳!看看这咸阳的天!闻闻外面是啥味儿!”
他眼神灼灼地盯着章邯和扶苏。
“只要让我出去放放风,呼吸点新鲜空气,心情一好,别说那什么粟米推演,我再给你们好好掰扯掰扯,什么叫历史史观!保管让你们大开眼界,比听什么仙丹故事都带劲!怎么样?这笔买卖,划不划算?”
“历史史观?”
章邯和扶苏几乎是同时茫然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完全陌生的词汇。
历史,史观?
史书之观?
先生又要抛出何等惊世骇俗之论?
虽不明其意,但先生每次所提新词,无不蕴含惊天之秘。马蹄铁、化铁水、粟米推演,这历史史观想必更是非同小可。
而他的条件,仅仅是出去透口气,晒晒太阳?
章邯立刻意识到,这简首是天赐良机。
以陛下对先生学问的重视程度,以他和扶苏公子联名担保,放个死囚到狱中空地短暂放风,虽不合常例,但绝非不可能。
风险极小,收益却难以估量。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酸涌上扶苏心头,但随即被巨大的喜悦和希望取代。
历史史观?
先生又要指点我们如何审视过往兴衰?
此等学问,或正是破解当下困局之钥。
而他的要求,竟如此简单?
仅仅是想看看阳光,呼吸外界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