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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松阳古村沙擂与灰汁糕里的时光味(第1页)

陆帆从龙泉汽车站出发时,晨雾还像一层薄纱裹着浙南的山。他背着帆布背包站在站台边,背包侧袋里装着老吴送的青瓷茶杯,杯壁贴着腰,凉丝丝的,像还带着龙泉溪的水汽。去松阳的班车是辆浅绿色的中巴,车身上印着“松阳古村旅游专线”,车门边贴了张泛黄的杨家堂村照片,土黄色的夯土房在照片里泛着暖光,下面写着“江南最后的秘境”。

“小伙子,上车坐吧,再等五分钟就走了!”司机探出头喊,声音带着松阳话特有的软调。陆帆点点头上了车,车里己经坐了几个人——前排是位背着竹篮的大妈,篮沿露着红辣椒的尖;中间是对年轻情侣,正对着手机看松阳攻略;后排是位戴草帽的大爷,手里攥着个布包,里面好像是农具。

陆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放下背包,前排的大妈就转过身来,竹篮里的辣椒香飘过来,混着点阳光的味道。“小伙子,去松阳耍?”大妈笑着问,眼角的皱纹挤成了团,“是去杨家堂吧?那村子好,我娘家就在那儿,今天回去走亲戚。”

“是啊阿姨,想去尝尝杨家堂的沙擂和灰汁糕。”陆帆说。

“哟!那你得找李阿婆!”大妈眼睛一亮,声音都高了点,“她做的沙擂最地道,我小时候就吃她做的,那时候过年,她们家灶台边围满了人,孩子们都等着吃刚蒸好的沙擂,甜糯得能粘住牙!”

陆帆赶紧拿出笔记本,笔尖顿在“丽水”那页——上面己经记满了字:缙云烧饼的炭火要烧到无烟,景宁乌米饭要用乌饭叶煮三小时,龙泉黄粿要捶足三十分钟。他把“李阿婆沙擂过年围灶台”几个字快速记下,抬头问:“阿姨,李阿婆做沙擂有啥讲究不?”

“讲究多着呢!”大妈掰着手指头数,“米要选当年的晚糯米,颗粒得圆,摸着手感滑;泡米要泡西个钟头,泡到手指能捏碎米粒;蒸米要用竹蒸笼,底下垫张粽叶,蒸出来有股清香;揉面团要顺着一个方向揉,手腕得用劲,不然面团不筋道;豆沙要自己熬,红小豆得先炒香,再加水煮,煮到一捏就烂,加红糖要慢慢加,搅到化了才行……”

大妈正说着,班车发动了,车轮压过青石板路,发出“咯噔咯噔”的响。车窗外的竹林往后退,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进来,在路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把碎金。司机师傅打开收音机,里面放着松阳的山歌,“松阴溪水流啊流,夯土房里蒸沙擂……”

“师傅,您也知道李阿婆?”陆帆凑到前排问。

司机师傅姓郑,三十多岁,头发有点卷,说话时总带着笑。“咋不知道!李阿婆是我们松阳的‘沙擂达人’,以前县电视台还来拍过她!”郑师傅从仪表盘里摸出个竹编的小盒子,打开是晒干的茶叶,墨绿的叶片里裹着点白毫,“这是松阳的银猴茶,去年的陈茶,泡着喝解乏,你尝尝。”

陆帆接过一小撮,茶叶捏在手里有淡淡的清香,像松阳的风一样软。“师傅,灰汁糕是啥做的?”

“灰汁糕啊,是用稻草灰滤的汁和米粉做的。”郑师傅一边开车一边说,眼睛偶尔瞟向窗外的风景,“以前农忙的时候,我们都揣两块当干粮,咬一口Q弹,还带点微酸,解饿又解腻。做灰汁也讲究,稻草要选没打过农药的,烧的时候要烧透,不能有黑渣,滤灰汁得用纱布,滤三遍,第一遍的汁太浓,第三遍太淡,就第二遍的刚好。”

班车驶进松阳境内时,风景慢慢变了——竹林间多了成片的稻田,金黄的稻穗垂着,风一吹就晃出细碎的波浪,像给大地盖了层黄毯子。田埂上偶尔能看到农民在割稻,镰刀闪过的光在阳光下很亮。郑师傅指着远处的一片土黄色建筑群:“看!那就是杨家堂村,坐落在山坡上,像个聚宝盆。那些夯土房,墙是用黄泥、稻草、糯米汁混着夯的,能管几十年,墙面上的纹路是岁月刻的,比画还好看。”

陆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杨家堂村果然像嵌在山坡上——土黄色的夯土房层层叠叠,最高的有三层,屋顶是黑色的瓦片,边缘翘着,像展翅的鸟。村口有棵几百年的古樟树,树干粗得要三个人才能合抱,树枝上挂着红绸带,风一吹就飘起来,像在跟班车招手。

“那棵樟树有故事呢!”后排的大爷突然开口,声音有点沙哑,“以前打仗的时候,鬼子想砍了它做炮架,村民们围着树不让砍,最后把树保住了。现在每年清明,村里都有人去树下祭拜。”

陆帆听得入神,赶紧把这段故事记在笔记本上,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响,像风吹过稻田的声音。

下车时,郑师傅把竹编盒子里的银猴茶都倒给了陆帆:“拿着吧,在古村里找个石凳,坐着喝茶,吃点沙擂,舒服得很。要是找不到李阿婆,就问村里的人,都知道她。”

陆帆道谢接过,茶叶的清香沾在指尖,他把茶叶放进背包侧袋,和青瓷茶杯挨在一起,一个凉,一个香,像龙泉和松阳的味道撞在了一起。

走进杨家堂村,脚下是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很光滑,偶尔有几片银杏叶飘在上面,被风吹着打旋。青石板路的缝隙里长着点青苔,踩上去有点滑,陆帆放慢脚步,怕摔着。夯土房的墙面有的地方裂了缝,却被村民用水泥仔细补过,补痕像一道道浅浅的疤痕,却一点不丑,反而多了几分岁月的温柔。墙根下摆着竹编的筐,有的装着稻谷,有的晒着辣椒,红的、黄的、绿的,像撒在土黄色画布上的颜料。

村里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鸡鸣声,还有村民用松阳话聊天的声音——“阿妹,今天的稻谷晒得咋样?”“还好,下午要是有太阳,再晒半天就能收了。”——软软的,像羽毛拂过耳朵。偶尔能看到几只母鸡带着小鸡在路边啄食,看到人来,也不躲,只是歪着头看,像在打量陌生人。

陆帆沿着青石板路往上走,想找李阿婆。走到村中间的晒谷场时,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竹椅上揉面团。老人穿着蓝色的土布衫,袖口挽到胳膊肘,露出的手臂上有很多老茧,却很有力,面团在她手里像有了生命,慢慢变得光滑。她面前的竹筛里放着糯米粉,雪白雪白的,旁边还有个陶盆,里面装着暗红色的豆沙,香气飘得很远,勾得人首咽口水。

“阿婆您好,请问您是李阿婆吗?”陆帆走过去,轻声问,怕打扰到她。

老人抬起头,脸上满是皱纹,却笑得很亲切,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像月牙。“是啊,小伙子,你找我有事?”她的声音有点哑,却很温和,像晒过太阳的棉被。

“我是从龙泉过来的,郑师傅和车上的阿姨都说您做的沙擂和灰汁糕最地道,想尝尝您做的,也想看看怎么做。”陆帆说着,把背包里的银猴茶拿出来,递了一半给阿婆,“这是郑师傅给我的,我喝不完,您尝尝。”

李阿婆接过茶叶,放在鼻尖闻了闻,眼睛亮了:“好茶叶!银猴茶,我以前喝过,还是我儿子从城里带回来的。谢谢你啊小伙子,你坐,我这就做沙擂,刚好今天要给城里的孙子寄过去,他最爱吃我做的沙擂。”

陆帆高兴地答应了,坐在阿婆旁边的小凳子上。小凳子是竹编的,坐上去有点硌,却很结实。阿婆的竹椅是老物件,椅背上刻着简单的花纹,磨得发亮,一看就用了很多年。

“做沙擂的第一步,是选米。”阿婆说着,从竹筐里拿出一碗糯米,递给陆帆,“你摸摸,这是今年的晚糯米,颗粒圆,手感滑,做出来的沙擂才甜糯。要是用早糯米,就太粘了,吃起来腻。”

陆帆伸手摸了摸,糯米颗粒果然很圆,像小珍珠,摸起来滑滑的,没有一点杂质。“阿婆,您怎么知道这是晚糯米啊?”

“看颜色,闻味道。”阿婆笑着说,拿起几粒米放在嘴里嚼了嚼,“晚糯米颜色偏白,早糯米偏黄;晚糯米闻着有股清香味,早糯米香味淡。我做了几十年沙擂,一摸就知道。”

阿婆把糯米倒进陶盆,加了点温水,用手搅了搅。“泡米要泡西个钟头,泡到手指能捏碎米粒才行。以前没有自来水,我就去松阴溪挑水,溪水清,泡出来的米更甜。现在有自来水了,方便是方便,却少了点溪水的味道。”

陆帆看着阿婆搅米的手,指关节有点变形,却很灵活。“阿婆,您年轻时就会做沙擂吗?”

“不是,是嫁给我男人后,跟我婆婆学的。”阿婆的眼神飘向远处的夯土房,像在回忆过去,“我十八岁嫁过来,那时候婆婆己经七十多了,做沙擂是一把好手。我刚学的时候,总揉不好面团,要么太干,要么太稀,婆婆就握着我的手教我,说‘揉面团要用心,像对孩子一样,不能急’。”

阿婆顿了顿,嘴角带着笑:“那时候过年,村里可热闹了,家家户户都做沙擂,我家的灶台边围满了人,孩子们等着吃刚蒸好的沙擂,大人聊着天,有的揉面团,有的熬豆沙,忙得很。现在不行了,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过年也不回来,只有我一个人做沙擂,冷冷清清的。”

陆帆心里有点发酸,他想安慰阿婆,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默默帮阿婆把泡好的米倒进竹蒸笼。竹蒸笼是阿婆的婆婆传下来的,篾条己经有点发黑,却很结实,蒸笼底垫着张粽叶,是阿婆前几天在松阴溪边上摘的,还带着点清香。

“蒸米要用柴火灶,火不能太大,不然外面熟了里面没熟;也不能太小,不然蒸不透,吃起来硬。”阿婆一边往灶里添松针,一边说,“松针烧起来有香味,能渗进米里,蒸出来的糯米更香。以前没有煤气灶,家家户户都用柴火灶,现在村里只有我还在用,其他人都嫌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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